咸福宮偏殿內,藥香氤氳。星璇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,木門發(fā)出細微的"吱呀"聲。見茉心正守著藥爐打盹,腦袋一點一點的,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:"姐姐去歇會兒吧,我來... 更多精彩內容,盡在話本小說。" />
咸福宮偏殿內,藥香氤氳。星璇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,木門發(fā)出細微的"吱呀"聲。見茉心正守著藥爐打盹,腦袋一點一點的,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:"姐姐去歇會兒吧,我來替你看著。"
茉心一個激靈驚醒,手中的蒲扇差點掉進藥爐里。見是星璇,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:"你怎么來了?主兒不是讓你和烏雅姑姑照顧四公主和八阿哥嗎?"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疲憊。
星璇嘆了口氣,在藥爐旁的小杌子上坐下,裙擺掃過地面發(fā)出窸窣聲響:"八阿哥睡得正香,四公主那邊有烏雅姑姑看著。姐姐都熬了三宿了,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。"
茉心搖搖頭,將煎好的藥汁用細紗濾進青瓷碗里,褐色的藥液在燭光下泛著微光:"我沒事。"壓低聲音,"聽說長春宮也出事了?"
星璇聞言湊近了些:"雙喜說,長春宮有個二等宮女今早突然發(fā)熱,身上起了疹子。"她聲音壓得更低,幾乎是用氣音在說,"皇后娘娘當即命人把她挪出去了。"
茉心看著星璇驚魂未定的樣子,輕聲道:"你年紀小,沒見過宮里這些事。"用帕子擦了擦濺出的藥汁,"總之,在這深宮里,今日不知明日事。"
星璇望著爐中跳動的火苗,忽然道:"所以我常想,與其爭來斗去,不如多攢些體己,將來出宮找個老實人嫁了。"她眼睛里映著火光,帶著對宮外生活的向往。
茉心聞言笑了笑,將藥罐子往爐子中心挪了挪,避免藥汁熬干:"你倒是想得通透。"她想起什么似的,神色黯淡下來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,"蓮心當年分到嫡福晉院里時,不知多少人羨慕。"聲音里帶著物傷其類的悲涼,"如今......"話未說完,只剩一聲嘆息。
兩人一時無言。蓮心嫁給王欽后的遭遇,宮里人盡皆知,如今行尸走肉般活著,眼中再不見半分光彩。
"姐姐別擔心,"星璇打破沉默,"你伺候主兒這么多年,她定會為你打算的。我從小在高府長大,最清楚主兒的性子。"聲音里帶著幾分驕傲,"外頭人都說她冷情,其實她心最軟了。去年我娘病重,還是主兒悄悄請了太醫(yī)去瞧的。"
茉心眼眶微熱。她想起去歲冬日,自己感染風寒,皇貴妃不僅免了她半個月的差事,還每日命人送藥膳來。這樣的主子,在這深宮里確實難得。
"我家里......"茉心聲音低了下去,手指絞著衣角,"爹娘去得早,兄嫂只當我是搖錢樹。"她苦笑一聲,"每月俸銀大半都要寄回去,出宮反倒不如留在主兒身邊。"
星璇輕輕握住茉心的手:"姐姐......"她想說些安慰的話,卻不知從何說起。
齊太醫(yī)收回診脈的手指,額間細密的汗珠在燭光下閃著微光。他后退一步,行了禮:"皇貴妃娘娘,四阿哥脈象已趨平穩(wěn),熱毒盡散,此劫已過。"聲音里帶著如釋重負的輕松。
高晞月身形一晃,扶住床柱才穩(wěn)住身子。這些日子來的提心吊膽、強撐的堅強在這一刻轟然崩塌。
"齊太醫(yī),"高晞月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,"永瑚他...何時能醒?"
"四阿哥元氣耗損,需再睡上幾個時辰。"齊太醫(yī)斟酌著詞句,余光瞥見皇貴妃憔悴的面容,又補充道,"微臣這就去重新擬方,用些溫和滋補的藥..."
話音未落,外間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伴隨著李玉壓低聲音的"皇上當心門檻"。
弘歷大步而入,顯然是一路疾行而來,眼中滿是血絲。"如何?"
齊太醫(yī)連忙跪地回稟,額頭抵在冰涼的金磚上:"恭喜皇上,四阿哥已脫險境!熱退疹消,只需靜養(yǎng)旬日便可痊愈。"
弘歷身形一頓,緊繃的肩線終于放松下來。他轉向高晞月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她臉色蒼白如紙,單薄的身子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。那雙總是含笑的杏眸此刻布滿血絲,眼下掛著濃重的青影。
"月兒..."他伸手將人攬入懷中,這才驚覺她在微微發(fā)抖。
高晞月的額頭抵在他肩頭,溫熱的淚水無聲浸透龍袍。弘歷收緊了手臂,下頜輕輕蹭過她的發(fā)頂:"沒事了。"
簡單的三個字,卻讓高晞月再也壓抑不住,攥著龍袍的手指關節(jié)發(fā)白。
她想起這幾日里每一次喂藥時,永瑚痛苦的呻吟,每一次換帕子時觸及的滾燙體溫,還有那些不敢說出口的、最可怕的念頭——若是永瑚有個閃失,這些念頭此刻化作滾燙的淚水,浸濕了帝王的肩頭。
弘歷撫過她散亂的鬢發(fā),"你該好好歇歇了。"他低聲勸道,拇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。
高晞月?lián)u搖頭,目光仍黏在永瑚身上:"臣妾想等他醒來..."
弘歷嘆了口氣,轉頭吩咐道:"齊太醫(yī),你親自去煎藥。茉心,去準備些易克化的膳食。"等眾人退下,他才扶著高晞月在床邊的繡墩上坐下,自己則坐在她身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