養(yǎng)心殿內(nèi)，弘歷正在批閱奏折，朱筆在紙上劃過，留下一道道鮮紅的批注。

他剛放下筆揉了揉眉心，就聽見殿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——這熟悉的節(jié)奏，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來了。

"兒臣給皇阿瑪請安。"璟瑤行了個禮。

弘歷挑眉，打量著女兒明顯好轉(zhuǎn)的臉色："看你悶了幾天，現(xiàn)在為何心情大好了？"

他放下朱筆，身子微微后仰，等著聽這個向來藏不住心事的女兒又要說些什么。

璟瑤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芒，像是盛滿了星辰："皇阿瑪，我找到中意的人了。"

這句話她說得又快又輕，卻字字清晰，仿佛已經(jīng)在心里演練了無數(shù)遍。

朱筆在奏折上頓了一下，弘歷抬頭，目光銳利如鷹："哦？是誰這么有福氣？"

"西林覺羅·明泰。"璟瑤直呼其名，聲音清亮如泉水，"女兒想選他做駙馬。"她抬起頭，直視父皇的眼睛，沒有絲毫退縮。

這般直接的宣告讓殿內(nèi)侍立的李玉都驚得抬起了頭，手中的拂塵差點(diǎn)掉落。弘歷放下朱筆，細(xì)細(xì)打量女兒的神色——那張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上，此刻滿是堅定與期待，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。陽光透過窗欞，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，勾勒出她精致的輪廓。

"你想清楚了？"弘歷聲音平靜，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，"駙馬不是兒戲，選定了就不能反悔。"

璟瑤點(diǎn)頭，發(fā)間的玉簪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："女兒想得很清楚。"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，"那日宴席上，那么多王公子弟，女兒卻只注意到了他。"

說到這里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羞澀，卻很快又被堅定取代，"那種感覺...就像命中注定一樣。"

弘歷看著女兒發(fā)亮的眼睛，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。那時他初見高晞月，不也是這般一眼萬年的感覺？歲月如梭，轉(zhuǎn)眼間他們的女兒竟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(jì)。

"明泰確實不錯。"弘歷緩緩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思量，"但朕還要再考察考察。"他站起身，明黃色的龍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，"若他能通過朕的考驗..."

"多謝皇阿瑪！"璟瑤不等他說完，已經(jīng)歡喜地行了一禮，"女兒這就去告訴皇額娘！"

"等等。"弘歷叫住她，眼中閃過一絲無奈，"朕還沒說完呢。"

璟瑤停下腳步，轉(zhuǎn)身時臉上還帶著掩不住的笑意："皇阿瑪還有什么吩咐？"

弘歷走到女兒面前，伸手替她扶正有些歪斜的玉簪："記住，在朕考察結(jié)束前，你不許私下見他。"

璟瑤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，但很快又振作起來："兒臣遵旨。"她乖巧地應(yīng)道。

看著女兒雀躍離去的背影，弘歷搖頭失笑。這孩子，性子倒是隨了他，認(rèn)準(zhǔn)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。只是...他目光轉(zhuǎn)向殿外那個挺拔的身影，眼神漸深。明泰，你可千萬別讓朕失望啊。

殿外，明泰仍站在原地，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。雖然聽不見殿內(nèi)的對話，但從公主離去時輕快的步伐和臉上的笑容，他已經(jīng)猜到了七八分。

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，手心滲出細(xì)密的汗珠。他知道，從今天起，一切都將不同。他必須成長為能匹配她身份的駙馬，這條路注定艱難，但他甘之如飴。

明泰深吸一口氣，握緊了腰間的佩刀。刀鞘冰涼的觸感讓他稍稍冷靜下來。無論前方有多少考驗在等著他，為了那個在月光下問他的公主，他都愿意一一闖過。

遠(yuǎn)處，璟瑤的身影已經(jīng)消失在宮道盡頭。明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(yáng)。這一刻，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"雖千萬人吾往矣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