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我相信她?!遍L白的聲音不高,卻字字篤定,先前因威壓泛起的血色還凝在唇角,眼底卻亮得驚人,
“她能在十六歲走到魂斗羅,能扛住七萬年魂環(huán)的沖擊,就一定能承受住霜冰巨蛇的魂環(huán)”
“她從來不是普通的魂師,她的時空之輪武魂,本就帶著打破常規(guī)的力量?!?/p>
長白抬手拂去肩頭的積雪,指尖蹭過素白衣料上的冰粒,目光重新燃起熾熱的光,那光芒仿佛能穿透極北的寒霧:“我知道這聽起來像賭命,但對她來說,這是最快變強的路”
他向前邁了一步,語氣里多了幾分懇切:“二姐,我這次找你,不只是要你點頭同意,更想請你出手幫忙。極北之中,除了閉關(guān)的大姐,只有你和阿泰的力量,能真正威脅到霜冰巨蛇。”
冰帝的尾鉤猛地抬起,銀白尖端泛著冷光,語氣里滿是疏離的反問:“魂獸與人類,本就是天生的敵人。他們靠吸收我們的魂環(huán)提升修為,我們則要躲著他們的獵殺、反擊他們的挑釁”
“我又為什么要幫你,幫那些可能未來會獵殺極北魂獸的人類?”
長白迎著她的目光,沒有絲毫退縮,聲音清晰而堅定:“因為你也想要霜冰巨蛇死?!?/p>
他頓了頓,看著冰帝微僵的軀體,繼續(xù)道,“它殘害你的同族,攪亂極北的秩序,你早想除了它,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。現(xiàn)在,我能幫你實現(xiàn)這件事,這個理由,就夠了。”
冰帝的尾鉤停在半空,碧綠色的軀體僵了一瞬,黃鉆眼眸里閃過一絲復(fù)雜,長白的話,精準(zhǔn)戳中了她心底最深的執(zhí)念。
這些年,霜冰巨蛇殘害的冰碧蝎同族,她數(shù)都數(shù)不清,好幾次圍堵都被它仗著空間屬性逃了,這份憋屈,早已在她心里積成了冰棱。
她沉默了許久,前螯在雪地上輕輕敲擊,發(fā)出“咔嗒、咔嗒”的聲響,像是在權(quán)衡利弊。
過了好一會兒,她才緩緩開口,語氣里的冰冷淡了幾分,多了絲不容置疑的條件:“我可以幫你,但有兩個要求。”
長白眼中瞬間亮起光,連忙追問:“二姐你說!”
“第一,獵殺霜冰巨蛇時,絕不能牽連極北其他魂獸?!北鄣穆曇舫亮讼聛?,尾鉤指向冰原深處,“它的巢穴在隕冰峽谷,那里住著一群雪晶蝶,你必須保證它們的安全,若是傷了一只,我立刻撤手?!?/p>
長白毫不猶豫地點頭:“我答應(yīng)你,絕不波及無辜?!?/p>
“第二,”冰帝話鋒一轉(zhuǎn),目光緊緊鎖住長白,“事后,你必須跟著我回到極北之地核心區(qū)。雪帝大劫將至,極北需要我們這些老家伙撐著,你不能再像從前那樣,把家當(dāng)擺設(shè)?!?/p>
這話里帶著幾分強制,卻也藏著擔(dān)憂。長白看著她眼底的認(rèn)真,喉結(jié)動了動,最終輕聲應(yīng)下:“好,我答應(yīng)你。三個月后,若向楠那邊沒事,我便陪你守著極北?!?/p>
冰帝見他應(yīng)下,緊繃的軀體終于舒展,覆滿鉆石凸起的前螯輕輕收起,不再透著凜冽的威懾
碧綠色的尾鉤緩緩落下,銀白尖端在雪地上劃過一道淺痕,像是卸下了積年的戒備,帶著幾分釋然:“阿泰在修煉,我這就去通知它。”
她話音稍頓,黃鉆眼眸里掠過一絲審慎的光,語氣添了層不容置喙的考量:“你先回人類那邊報信,讓他們提前備好應(yīng)對霜冰巨蛇的手段。記住,獵殺當(dāng)天,我和阿泰不會第一時間出手?!?/p>
長白剛要開口追問,便被冰帝冷定的目光打斷。她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,卻藏著不易察覺的護(hù)佑,那是怕他賭錯人、落得孤身犯險的擔(dān)憂:
“我要親眼看看,你豁出一切護(hù)著的朋友,到底值不值得。若是他們連霜冰巨蛇三次攻擊都擋不住,或是臨陣退縮、只顧自己安危,這場合作,就此作罷。”
說罷,冰帝碧綠色的軀體微微一弓,如同蓄勢的箭。下一秒,它化作一道瑩綠流光,劈開漫天風(fēng)雪,朝著冰封森林的方向疾馳而去,不過瞬息,便消失在蒼茫的冰原盡頭。
長白望著那道殘影,下意識握緊了手,他定了定神,轉(zhuǎn)身朝著極北邊界走去,素白衣衫被寒風(fēng)掀起,獵獵作響,可眼底的忐忑卻散了大半,多了幾分踏實:
有了冰帝和阿泰的助力,小楠的第八魂環(huán),總算有了真正的指望。
殺戮之都的腥風(fēng)裹著鐵銹味,在殺戮地獄場的石臺上盤旋。
最后一名對手的軀體轟然倒地,頭顱滾落在地時,時邶手中的毀滅之鐮還在滴著暗紅的血珠,鐮刃上的黑紋因染血而泛著妖異的光。
哪怕是習(xí)慣了死寂的他,此刻也不禁高高舉起雙手,將全身積攢的恐怖血腥氣毫無保留地釋放
那是九十八場廝殺沉淀的殺意,濃稠得近乎實質(zhì),在空中絞成一個黑色漩渦,連周遭的空氣都似被凍住。
諾大的場地周圍,擠滿了平日里嘶吼癲狂的墮落者,此刻卻在這股龐大的殺氣下鴉雀無聲。
有人攥緊了拳頭,有人下意識后退,沒人敢發(fā)出半點聲響,只敢死死盯著石臺上那個浴血的身影
他們知道,又一個即將觸摸“殺戮之王”門檻的強者,正在誕生。
時邶垂眸看著臺下死寂的人群,喉間溢出一聲低啞的笑,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松動:九十八場了,離和時嵐的約定,只差最后兩場。
殺戮地獄場的石門剛裂開一道縫,一股滾燙的鮮血便猛地從中噴濺而出,濺在冰冷的石地上,暈開刺目的紅。
圍觀的墮落者們像是早有默契,瞬間自行閃開一條通路,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,時邶的身影,正從那片血腥霧氣中緩緩走出。
他剛踏入人群視野,不遠(yuǎn)處初次踏入殺戮之都的唐三,腳步便猛地一頓,瞳孔驟然收縮,眼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驚訝。
他攥緊了藏在袖中的玄玉手,心頭翻起驚濤駭浪:怎么會是他?
在這座滿是罪惡與殺戮的城池里,竟然能看到熟人!
從人群中走出的時邶,通體裹著純黑勁裝,衣擺還滴著未干的血珠;長發(fā)被一條深色繩帶整齊束在背后,幾縷染血的發(fā)絲垂在頸側(cè),添了幾分狠戾。
那柄染滿鮮血的毀滅之鐮被他懸在身側(cè),暗紅的血珠順著鐮刃邊緣緩緩滴落,砸在石地上濺起細(xì)碎的血花。
原本暗沉的黑紋被血氣徹底浸透,竟像是活了過來,在鐮身表面流轉(zhuǎn)著妖異的紅光,與他周身散逸的殺氣纏繞在一起,看得周圍的墮落者紛紛側(cè)目,連呼吸都不敢太重。
最讓唐三震驚的,是他那雙眼睛,曾經(jīng)溫和澄澈的眼眸,此刻盛滿了化不開的戾氣,光芒閃爍間盡是廝殺沉淀的冷硬,再不見半分從前的溫文爾雅,仿佛徹底淪為了這片地獄的修羅。
就在時邶剛走出地獄場的間隙,人群中忽然有一道身影與他擦肩而過,徑直朝著場內(nèi)走去,正是胡列娜。
她一雙妖異魅人的美眸里光芒流轉(zhuǎn),即便身處這滿是血腥與污濁的殺戮之都,也宛如從污泥中抽枝的青蓮白藕,與街道上那些媚俗艷女截然不同,透著股清冷的疏離感。
她身著貼合身形的勁裝,將近乎完美的身材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,從前那份明艷張揚的氣質(zhì),此刻盡數(shù)沉淀為冷冽的銳利,每一步都帶著不容錯辨的氣場,引得周圍目光紛紛聚焦。
更讓人忌憚的是,她手中那柄光滑如鏡的短劍上,正有一滴鮮紅的血珠悄然滑落,“嗒”地砸在石地上。
圍觀的墮落者們看著她,眼中沒有半分驚艷,只剩掩不住的恐懼
方才胡列娜入場前解決挑釁者的狠戾,還清晰地刻在眾人心里,沒人敢輕易招惹這個看似美艷、實則比地獄場里的修羅更危險的女人。
但讓唐三更加驚訝的,還是時邶的變化。
從前的時邶,握著生命神樹,周身也帶著幾分溫文的氣度,眼神清澈得能映出人影
可此刻的他,黑衣染血,周身的殺氣濃得像化不開的霧,連垂在身側(cè)的毀滅之鐮,都似在散發(fā)著噬人的冷意。
尤其是那雙眼睛,曾經(jīng)藏著溫和的光,如今只?;婚_的戾氣,仿佛剛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,半點不見從前的影子。
唐三下意識攥緊了拳頭,心頭滿是疑惑:他究竟經(jīng)歷了什么,才會從那個溫潤的人,變成殺戮之都里這般滿身戾氣的修羅?
或許是唐三的目光太過清亮,在這滿是渾濁與暴戾的殺戮之都里,像束突兀的光;又或許是他周身那份沉靜內(nèi)斂的氣質(zhì),與周遭墮落者的瘋狂格格不入
手持毀滅之鐮的時邶剛走出地獄場,目光掃過人群,便一眼鎖定了他。
四目驟然相對,時邶先是微怔,握著鐮柄的手下意識頓了半分;唐三心中也泛起波瀾,驚訝于竟會在此刻與對方對視。
時邶自然認(rèn)不出眼前這張陌生的臉,唐三的相貌早已因藍(lán)銀皇覺醒而大幅改變,他只在心底暗忖:
在這齷齪骯臟、連空氣都浸著血腥的地方,難道還藏著一個眼神清明的“正常人”?
而唐三的驚訝,卻全落在時邶身上那股凜然殺氣上,和他自己刻意收斂的氣息一樣,時邶身上的殺氣也與殺戮之都的墮落者截然不同:
那些人的血腥氣雜亂污濁,帶著瘋狂的戾氣;可時邶的殺氣卻冷得像冰,銳得像刀,是純粹的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凜冽,仿佛連靠近都會被割傷。
“小……”唐三下意識想上前打招呼,剛吐出一個字,斜刺里突然襲來一股刺骨寒氣
那氣息陰狠刁鉆,直逼他后心!幾乎是同一時間,他正面的時邶驟然動了!
只見他手腕一翻,懸在身側(cè)的毀滅之鐮瞬間破風(fēng),黑紋流轉(zhuǎn)的鐮刃帶著呼嘯的風(fēng)聲,竟徑直朝唐三撲來。
唐三心中一凜,沒有絲毫猶豫——腳下猛地向后疾退,靴底擦過帶血的石地,濺起細(xì)碎的血粒
身體同時半轉(zhuǎn),左肩朝前,右手藏在袖中飛快一彈,一道烏光裹著極淡的魂力
毫無聲息地朝左側(cè)陰影處射去。他竟完全不去防備撲來的時邶,仿佛篤定對方不會傷自己。
幾乎就在烏光射出的瞬間,“?!钡囊宦暣囗懻鸬每諝馕㈩潱?/p>
時邶的毀滅之鐮根本不是刺向唐三,而是在撲來的途中驟然變向,鐮身橫擋在唐三先前站立的左側(cè),黑紋泛光的鐮刃精準(zhǔn)卡在一柄寒光碩碩的彎刀刃口。
那彎刀本已逼近唐三后心,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格擋震得驟停,刀身嗡鳴不止。
連藏在陰影里的偷襲者都被震得手腕發(fā)麻,暴露了身形,是個裹著黑衣的矮個子,眼底還藏著沒來得及收起的陰狠。
時邶格擋的同時,手臂微微發(fā)力,鐮刃順著彎刀弧度向上一挑,竟將對方的刀身掀得偏移半寸
而唐三射出的烏光也恰在此時抵達(dá),“噗”的一聲輕響,精準(zhǔn)釘在偷襲者眉心。
兩道動作銜接得毫無縫隙,像是演練過千百次一般。
側(cè)面偷襲唐三的,是個身材矮壯的黑衣男子。此刻他像被施了定身術(shù)般僵在原地
連手中的彎刀都忘了握緊,唯有眉心正中,一滴鮮血正順著鼻梁緩緩滑落,砸在石地上,暈開一小片暗紅。
在外人看來,這男子分明是被唐三與時邶聯(lián)手擊殺,唯有站在人群外圍的黑紗少女,將全過程看得真切:
時邶早用殺氣鎖定了偷襲者,毀滅之鐮的格擋不僅震偏彎刀,更讓對方渾身魂力紊亂、身形晃動
而唐三那道無聲的烏光,恰好趁這間隙精準(zhǔn)命中要害,干脆利落地終結(jié)了對方性命。
沒人注意到,此時的唐三,已因方才看到時邶而停下腳步,與不遠(yuǎn)處的黑紗少女拉開了超過十米的距離。
這恰好避開了偷襲者可能波及的范圍,也讓他有足夠空間從容反擊。
偷襲者的尸體轟然砸在石地上,濺起一片血污。時邶收回染血的毀滅之鐮,轉(zhuǎn)頭看向唐三,黃鉆般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明顯的異彩
他著實意外,這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,竟會在殺戮之都這般兇險之地,毫無保留地相信自己,連他撲來的動作都不設(shè)防。
唐三看著他眼中的疑惑,心中已然明了:自己的模樣變化太大,時邶根本沒認(rèn)出他。
兩年時光,改變的遠(yuǎn)不止他的外貌。藍(lán)銀皇二次覺醒后,他的發(fā)色、瞳色徹底變了,身形也從少年的單薄長到挺拔修長
更重要的是氣質(zhì),兩年前的他,滿身銳氣,是魂師界人人稱贊的新生精英
可現(xiàn)在,他的氣息早已完全內(nèi)斂,沉靜得像深潭,若他自己不說,沒人能看出這是個剛滿十七歲的少年。
這般形貌與氣質(zhì)的雙重改變,別說時邶認(rèn)不出,就算是小舞突然站在他面前,恐怕也要愣上半晌,才能從那雙熟悉的眼眸里,尋到一點從前的影子。
唐三指尖凝起一縷極細(xì)的魂力,貼著空氣悄然傳入時邶耳中,聲音壓得極低卻清晰:“小邶,我是唐三?!?/p>
時邶握著鐮柄的手猛地一緊,眼底瞬間閃過驚色,黃鉆般的瞳孔微微收縮。
這聲音里的熟悉感,與眼前人的陌生模樣形成強烈反差,讓他下意識想回頭追問。
但他只頓了半秒,便迅速壓下所有情緒,周身的冷冽殺氣重新裹緊,腳步未停,與唐三擦肩而過時,連眼神都沒再多停留,仿佛方才的震驚只是錯覺。
唐三見狀,也立刻收斂了神色,裝作與對方素不相識的模樣,目光轉(zhuǎn)向地上的尸體,指尖微動,悄然收回了落在偷襲者眉心的龍須針,他知道時邶這般謹(jǐn)慎必有緣由。
果然,下一秒,時邶的聲音便通過魂力傳音,清晰地落在他腦海里:“這里人多眼雜,不適合交流。等你處理完手頭的事,讓那黑紗女帶你來找我,從地獄場往外走三百米,看到路口右轉(zhuǎn)再走四百米,會有一間掛著破布簾的小屋,我在那里等你?!?/p>
傳音里還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提醒,唐三能聽出,時邶刻意壓低了聲線,顯然是怕被周圍的墮落者察覺異常
在這殺戮之都,任何一點反常的交流,都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。
唐三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,余光瞥見時邶的黑衣身影已融入人群
“如果你想活下去,最好少接近這個男人?!焙诩喩倥穆曇敉蝗辉谔迫呿懫?,帶著幾分冷意,話語里對時邶的敵意毫不掩飾,連垂在身側(cè)的手指都下意識蜷了蜷。
唐三側(cè)過頭,眼底閃過一絲探究,順勢問道:“為什么呢?”他確實想知道,時邶為何會出現(xiàn)在這殺戮之都,更想了解他這一年來的經(jīng)歷
畢竟在他記憶里,時邶從不是會沉溺殺戮的人。
黑紗少女的目光落在時邶消失的人群方向,語氣里多了幾分凝重:“這個男人來殺戮之都已經(jīng)整整一年。這一年里,他只做一件事——闖地獄殺戮場。九十八場,場場全勝,而且……”
她頓了頓,聲音壓得更低,“他的對手,沒有一個能活著走下石臺,全被他用那柄毀滅之鐮斬于刀下?!?/p>
“現(xiàn)在的殺戮之都,沒人敢跟他爭‘地獄場第一’的名頭,連那些老牌殺戮者,見了他都要繞著走。”
“第一!”唐三瞳孔微縮,語氣里難掩驚愕。他雖初來乍到,沒親身體驗過地獄殺戮場的兇險,但這一路穿過殺戮之都的街道,早已看清這里的規(guī)則。
能站上地獄場的,都是從尸堆里爬出來的狠角色,每場廝殺都要賭上性命,稍有不慎就會被撕碎、分食。
九十八場連勝,意味著時邶要在一年內(nèi),次次從生死邊緣闖回來,還要親手終結(jié)千個同樣兇悍的對手的性命。
黑紗少女看著唐三眼底未散的驚愕,抬手?jǐn)n了攏臉上的紗巾,指尖劃過冰涼的紗面,語氣平淡地打破沉默:
“走吧,前面拐過那道滿是血漬的石拱門,就是地獄殺戮場了,那可是殺戮之都的核心,所有墮落者都想在那里證明自己?!彼f著,便要轉(zhuǎn)身引路,卻被唐三的話攔在了原地。
“不了。”唐三緩緩抬眼,唇邊勾起一抹淺淡定的笑,眼神里再不見方才的驚愕,只剩沉靜,“我改變主意了?,F(xiàn)在,帶我去找那個打了九十八場的人?!?/p>
“什么!你瘋了?”黑紗少女猛地轉(zhuǎn)頭,紗巾下的瞳孔驟然收縮,語氣里滿是難以置信,連聲音都拔高了幾分,引得旁邊幾個路過的墮落者投來好奇的目光。
她連忙壓低聲音,追問:“你認(rèn)識他?不然你怎么敢去找他?”
在她眼里,時邶就是殺戮之都的“毀滅之主”,主動湊上去,跟送死沒區(qū)別。
唐三搖了搖頭,語氣坦然:“不認(rèn)識?!?/p>
“那你為什么要去找他?”黑紗少女的聲音里多了幾分急切,甚至帶著點不解的煩躁
“你沒聽見我說的嗎?他在地獄場殺了九十八個人,連個活口都不留!他可是連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、隨時可能動手殺了你的人!”
唐三垂眸看了眼地上偷襲者殘留的血跡,指尖輕輕蹭過袖角,再抬眼時,眼底多了幾分認(rèn)真:“可他剛剛救了我。若不是他及時用鐮刀擋下那柄彎刀,我就算能殺了偷襲者,恐怕也要被劃傷?!?/p>
“受人恩惠,總要當(dāng)面去道謝,這是道理,跟在哪里無關(guān)?!?/p>
“道理?”黑紗少女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,語氣里滿是嘲諷,聲音冷得像冰
“在這殺戮之都,還講什么知恩圖報的戲碼?這里的人只認(rèn)實力,只懂殺戮”
“你去道謝,說不定在他眼里,你只是送上門的下一個獵物,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,就會被他那柄染血的鐮刀劈成兩半!”
她本以為這番話能讓唐三清醒,可唐三只是輕輕搖了搖頭,目光依舊堅定,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:“我意已決。你盡管帶我去找他就好,至于后果,我自己擔(dān)著?!?/p>
他頓了頓,補充道,“方才他走的這個方向,只是我對這里不熟,需要有人引路”
“你若不愿,我也可以自己找,但我想,你應(yīng)該更清楚他常待的地方,不是嗎?”
黑紗少女看著唐三眼底的篤定,又想起方才時邶擋在唐三身前的畫面,心里忽然泛起一絲疑惑
這兩個人,明明看著素不相識,卻透著股說不出的默契。
她沉默了幾秒,最終咬了咬牙,轉(zhuǎn)身朝著與地獄殺戮場相反的方向走去,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情愿:“跟我來,別亂說話,也別亂看,這里的人,最喜歡盯著‘不合時宜’的人下手。”
唐三見狀,立刻跟上她的腳步,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周圍
街道兩旁的墮落者或蹲或站,眼神渾濁地盯著來往的人,偶爾有爭執(zhí)聲響起,下一秒就會變成血腥的斗毆。
他下意識將氣息收得更緊,指尖緊握,心里卻在盤算:等見到時邶,一定要問清楚,他留在這殺戮之都的真正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