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娃帶著時嵐和黛音繞到村子后山,剛轉(zhuǎn)過一片矮樹叢。
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與血腥混合的氣息,就順著風(fēng)鉆進(jìn)鼻腔,讓人胃里瞬間翻江倒海。
眼前的景象,更是讓二人的呼吸驟然停止——
后山的平地上,赫然出現(xiàn)一個直徑數(shù)十米的巨大深坑,坑壁陡峭,布滿了魂力沖擊的痕跡。
而坑底之中,沒有泥土,沒有碎石,密密麻麻堆滿了早已失去生機(jī)的尸體。
那些尸體個個干癟如枯木,皮膚緊緊貼在骨骼上,凹陷的眼窩如同兩個黑洞,嘴唇干裂外翻,露出森白的牙齒,模樣猙獰得如同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。
更讓人頭皮發(fā)麻的是,這些尸體有老有少,有男有女,最小的看起來不過一兩歲,被裹在破舊的襁褓里,小小的身體同樣干癟變形
最大的也不過三十多歲,雙手還保持著向前抓撓的姿勢,像是臨死前還在拼命掙扎。
他們的衣服早已被血污和泥土染黑,有些尸體的皮膚上還殘留著黑色的魂力侵蝕痕跡,顯然是被強(qiáng)行抽干了生命力才變成這副模樣。
死寂,徹骨的死寂籠罩著整個巨坑。
沒有蟲鳴,沒有風(fēng)聲,只有那股濃到化不開的腐臭氣息,在空氣里彌漫、發(fā)酵,鉆進(jìn)每個人的毛孔,讓人渾身發(fā)冷。
“嘔——”
黛音再也忍不住,猛地轉(zhuǎn)過身,雙手死死扒住身側(cè)一棵歪脖子樹的樹干,胃里的東西不受控制地噴涌而出。
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,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,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,眼淚混合著嘔吐物,順著臉頰滑落。
她見過殘殺,見過死亡,卻從未見過如此大規(guī)模、如此殘忍的屠戮。
那些孩子干癟的尸體,像無數(shù)根針,狠狠扎在她的心上,讓她連呼吸都覺得疼。
時嵐站在原地,銀紫色的眼眸死死盯著坑底的尸體,身體也在微微顫抖,卻不是因為恐懼,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與心疼。
她的指甲深深嵌進(jìn)掌心,鮮血順著指縫滴落,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。
黑斗篷人用孩子的性命修煉,她以為只是幾個人,卻沒想到,竟然有這么多無辜的人慘死在他手里!
這些尸體,最小的甚至還沒學(xué)會說話,最大的也不過是普通百姓。
他們本該有自己的人生,卻成了他人晉升路上的墊腳石,死得如此凄慘,連一具完整的尸體都算不上。
“三娃……”二娃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,他的目光死死鎖在坑底一個小小的身影上
那是三娃,他穿著二娃熟悉的藍(lán)色布衣,小小的身體蜷縮在一堆尸體中間
同樣干癟變形,雙手卻還緊緊攥著半個干硬的饅頭,像是還在等著哥哥來找他。
二娃的身體晃了晃,直直地朝著坑邊倒去。
時嵐眼疾手快,一把扶住他,卻發(fā)現(xiàn)孩子的身體冰涼,眼神再次變得空洞,只是嘴里不斷重復(fù)著:“我來晚了……我該早點(diǎn)找到你的……”
時嵐雙臂死死環(huán)住二娃單薄的脊背,將孩子幾乎完全護(hù)在懷里。
她染血的銀發(fā)垂落,遮住了大半張臉,唯有銀紫色的眼眸暴露在空氣中
那是她第一次任由淚水涌出,滾燙的淚珠混著臉頰上未干的血污,順著下頜線滑落
在下巴尖聚成血珠,滴落在二娃的衣襟上,暈開一小片暗沉的痕跡。
她的身體還在因之前的戰(zhàn)斗微微顫抖,此刻卻努力繃緊脊背
試圖給懷里的孩子傳遞一絲微不足道的支撐,可指尖的冰涼與心臟的顫抖,卻暴露了她的崩潰。
風(fēng)卷起坑底的腐臭氣息,鉆進(jìn)鼻腔,之前強(qiáng)忍的惡心感再次翻涌,卻被心口更重的情緒徹底壓過。
那是比憤怒更刺骨、比心疼更沉重的無盡悔恨。
—如果她能早點(diǎn)發(fā)現(xiàn),如果她能早點(diǎn)解決黑斗篷人,是不是這些人就不會死?
是不是三娃就能等到他的哥哥?
黛音終于停止了嘔吐,她扶著樹干,勉強(qiáng)站直身體,眼淚還在不停往下流,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的風(fēng)箱:“這……這到底有多少人……他怎么能這么殘忍……”
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,只有巨坑中的死寂,無聲地訴說著這場慘無人道的罪惡。
陽光照在坑底的尸體上,卻沒有帶來絲毫溫暖,反而讓這煉獄般的景象,顯得更加刺眼、更加令人絕望。
時嵐緩緩睜開眼,銀紫色的眼眸里還殘留著淚光,卻多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堅定。
她輕輕擦干臉上的血淚,抱著二娃的手臂收得更緊:“二娃,對不起……但我們不能讓他們就這么留在這里?!?/p>
時嵐深吸一口氣,將懷里的二娃輕輕推給身旁的黛音,眼神里帶著一絲托付的鄭重:“幫我看好他?!?/p>
黛音立刻會意,伸手穩(wěn)穩(wěn)接住二娃,用衣袖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痕,低聲安撫著。
二娃沒有掙扎,只是目光死死黏著坑底那抹藍(lán)色的身影,小拳頭攥得發(fā)白。
做完這一切,時嵐轉(zhuǎn)身走向巨坑邊緣。
她沒有猶豫,足尖輕輕一點(diǎn)地面,銀紫色的魂力在腳底凝聚成一道柔和的光墊,托著她緩緩落入坑底。
坑內(nèi)的腐臭氣息更加濃烈,腳下的尸體層層疊疊,稍有不慎就會踩碎干枯的骨骼。
她小心翼翼地在尸體間穿梭,目光鎖定三娃的位置。
那抹藍(lán)色布衣在灰暗的尸體堆里格外刺眼,小小的身體蜷縮著,雙手還緊緊攥著那半個早已發(fā)硬的饅頭。
時嵐緩緩蹲下身,盡量放輕動作,伸出染血的手,輕輕拂去三娃臉上的灰塵。
孩子的皮膚干癟冰冷,凹陷的眼窩讓人心疼,可嘴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弧度,像是還在期待與哥哥的重逢。
她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將三娃從尸體堆里抱出來,動作輕柔得像呵護(hù)一件易碎的珍寶,生怕碰碎了這具早已失去生機(jī)的小小軀體。
“別怕,帶你去找哥哥?!睍r嵐在心里輕聲說,隨即足尖再次發(fā)力,銀紫色的魂力托著她和三娃,如同一片羽毛般輕盈地躍出巨坑,穩(wěn)穩(wěn)落在岸上。
她快步走到二娃面前,將三娃輕輕遞到他懷里。
二娃立刻伸出小手,緊緊抱住弟弟冰冷的身體,臉頰貼在三娃干癟的臉上。
眼淚再次無聲地涌出,卻沒有哭出聲音,只是肩膀不停地顫抖。
時嵐站起身,轉(zhuǎn)過身,目光掃過坑底密密麻麻的尸體。
那些干癟的軀體,曾經(jīng)都是鮮活的生命,有等待父母回家的孩子,有守護(hù)家庭的大人,有期盼安穩(wěn)生活的老人。
他們本不該以這樣的方式結(jié)束生命,更不該被隨意丟棄在這冰冷的巨坑里,連最后一點(diǎn)尊嚴(yán)都沒有。
“你們的逝去,我無能為力,沒能及時阻止這場災(zāi)難,是我畢生的遺憾?!?/p>
時嵐的聲音低沉而鄭重,帶著深深的愧疚,“但殺害你們的罪惡之人,已被我盡數(shù)斬殺,他欠你們的,我替你們討回來了?!?/p>
她抬手從儲物魂導(dǎo)器里拿出一個火折子,指尖的銀紫色魂力輕輕一彈,火折子瞬間被點(diǎn)燃,橘紅色的火焰在她指間跳動,映照著她臉上未干的淚痕。
那火焰不同于尋?;鹧娴某嗉t,而是帶著淡淡的紫暈,溫度柔和卻堅定。
“請讓我送你們最后一程吧,愿你們在另一個世界,能遠(yuǎn)離痛苦,安穩(wěn)生活?!?/p>
話音落下,時嵐指尖的火焰輕輕一彈,化作無數(shù)道細(xì)小的火絲,如同漫天星辰般,緩緩落入巨坑之中。
那些火絲落在尸體上,沒有立刻燃起熊熊大火,而是如同溫柔的擁抱,一點(diǎn)點(diǎn)包裹住每一具尸體。
片刻后,巨坑之中突然升起一片柔和的紫色火焰。
火焰緩緩燃燒,卻沒有吞噬尸體,只是如同一層保護(hù)膜,將每一具尸體都輕輕籠罩。
灼熱的溫度撲面而來,卻驅(qū)散不了空氣中的悲涼。
時嵐、黛音靜靜地站在坑邊,看著那吞噬一切的火焰,沒有說話,只有跳動的火光映在他們的眼眸里,訴說著這場遲來的送別。
大火燃燒了很久,直到坑底的尸體被燒得干干凈凈,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的骨灰。
“愿你們安息?!彼p聲說,聲音里帶著無盡的祈愿。
時嵐垂眸看著坑底冷卻的灰燼,掌心緩緩凝聚起銀紫色的魂力。
正準(zhǔn)備席卷四周的塵土,將這承載了無數(shù)罪惡與悲傷的巨坑徹底掩埋,讓逝者得以安息。
可指尖的魂力還未完全催動,一道溫暖而熟悉的力量突然覆在她的手背上,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,瞬間撫平了她周身殘留的戾氣。
“我來吧。”
低沉溫和的聲音自身后響起,如同春日里融化冰雪的暖風(fēng)。
時嵐渾身一僵,猛地轉(zhuǎn)過頭,撞進(jìn)一雙盛滿擔(dān)憂與心疼的眼眸里。
時邶穿著一身干凈的銀色勁裝,臉上雖帶著趕路的疲憊,卻依舊難掩溫潤的氣質(zhì)。
他的手穩(wěn)穩(wěn)覆在時嵐的手背上,輕輕將她掌心的魂力散去,動作間滿是小心翼翼的呵護(hù)。
“哥哥……”時嵐抬起頭,看著突然出現(xiàn)的兄長,銀紫色的眼眸里瞬間泛起水光,之前強(qiáng)撐的堅定與冷靜瞬間崩塌。
她緊繃的肩膀微微垮下,周身的魂力不受控制地消散,那只被時邶覆住的手,也下意識地微微顫抖。
在經(jīng)歷了這場血腥與悔恨交織的戰(zhàn)斗后,親人的出現(xiàn),成了壓垮她所有偽裝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時邶沒有多言,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,示意她退后。
隨后,他抬起另一只手,掌心凝聚起濃郁的暗紫色魂力,輕輕朝著巨坑的方向一揮。
無數(shù)細(xì)小的塵土與碎石如同被無形的手操控,緩緩升空,再如同細(xì)密的雨絲,均勻地覆蓋在巨坑之上。
不過片刻,那道令人心悸的巨坑便被徹底填平,只留下一片平整的土地,仿佛從未有過那場慘絕人寰的罪惡。
就在這時,黛音突然激動地喊了一聲“爺爺!”,聲音里帶著壓抑已久的哽咽。
她轉(zhuǎn)頭看向時邶身后,只見一位頭發(fā)花白、穿著深藍(lán)色長老長袍的老者正姍姍來遲,正是伊斯卡特。
黛音再也忍不住,快步跑了過去,一頭撲進(jìn)伊斯卡特的懷里,積攢了一路的恐懼、悲傷與委屈瞬間爆發(fā),肩膀劇烈地顫抖著,哽咽聲在寂靜的后山格外清晰。
伊斯卡特輕輕拍著黛音的后背,蒼老的臉上滿是心疼。
他看了一眼滿身狼藉的時嵐,又看了看被二娃緊緊抱在懷里的三娃尸體,眼底閃過一絲沉重的嘆息?!靶量嗄銈兞耍⒆?。”
他的聲音溫和而有力,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,“剩下的事,交給我們吧?!?/p>
時邶走到時嵐身邊,修長的手指輕輕拂去她發(fā)梢沾染的血污與塵土,隨即自然地將她護(hù)在身側(cè),用自己的肩膀為她擋住身后微涼的風(fēng)。
他低頭看著妹妹眼底未散的紅血絲與臉上殘留的疲憊,聲音壓得極低,卻帶著能安定人心的力量:“你已經(jīng)做得很好了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被填平的巨坑,又落在二娃懷里那具小小的尸體上,語氣愈發(fā)堅定:
“剩下的安葬事宜,有我和伊斯卡特長老在,我們會為這些無辜的逝者選一處向陽的山坡,讓他們遠(yuǎn)離這世間的罪惡,安心長眠?!?/p>
時嵐靠在他的身側(cè),能清晰地感受到兄長周身溫和的生命之息,像一層無形的護(hù)盾,將她之前所有的恐懼、悔恨與疲憊都悄悄包裹。
她張了張嘴,原本堵在喉嚨里的酸澀與委屈,在這句“你已經(jīng)做得很好了”面前,突然變得不再那么沉重。
說到這里,時邶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,原本溫和的聲音里多了幾分冷冽的鋒芒:“至于那些與黑斗篷人勾結(jié)、縱容罪惡滋生的勢力,哪怕他們藏得再深,我們也會逐一追查到底。”
他的指尖微微收緊,毀滅之力在掌心悄然流轉(zhuǎn),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,“不僅是已死的黑斗篷人,所有參與這場罪惡、漠視生命的幫兇,我們都會讓他們付出應(yīng)有的代價”
“用他們的血,來告慰這些逝去的無辜靈魂,也讓你不必再為‘未能徹底清算’而留有遺憾?!?/p>
這時,剛安撫好黛音的伊斯卡特走了過來,蒼老的臉上帶著同樣的堅定:“時邶說得對?!?/p>
“我們已經(jīng)聯(lián)系了武魂殿的執(zhí)法隊,接下來會對周邊區(qū)域進(jìn)行徹底排查,務(wù)必將所有潛藏的惡人連根拔起?!?/p>
他看向時嵐,眼中滿是贊許,“孩子,你今天不僅救了黛音,更阻止了一場更大的災(zāi)難,這份功勞,無人能及?!?/p>
時嵐看著身旁逐漸平復(fù)情緒的黛音,又想起地窖里那些還等著安置的孩子,開口:“我讓黛音將那些孩子收進(jìn)空間戒指里了,能暫時保證他們的安全。”
黛音聽到時嵐的話,立刻從手指上褪下那枚泛著金色光澤的空間戒指,快步走到伊斯卡特面前。
雙手將戒指遞了過去,戒指上還殘留著她的體溫,“爺爺,戒指里有很多孩子,都很乖,沒有受傷。很怕生”
伊斯卡特接過空間戒指,指尖輕輕摩挲著戒指表面,蒼老的眼中滿是欣慰,輕輕拍了拍黛音的肩膀:“做得好,孩子。等我安撫好孩子后會將戒子歸還”
時嵐輕輕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卻安心的沙啞:“好,麻煩你們了?!?/p>
時嵐的腳步放得極輕,像是怕驚擾了這片后山的寂靜。
她走到二娃身旁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孩子正半跪在平整的土地上,將臉深深埋在懷里的三娃身上。
三娃被她之前的衣襟裹得嚴(yán)實(shí),小小的身體在二娃懷里顯得格外單薄。
而二娃的手臂則像藤蔓一樣,死死環(huán)著那具早已冰涼的軀體。
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,連時邶等人到來時的動靜,都沒能讓他抬起頭分毫。
風(fēng)卷起地上的草屑,落在二娃的發(fā)間,他卻渾然不覺,只是偶爾會有細(xì)微的顫抖從肩膀傳來,像被凍得發(fā)冷的小動物,悄悄蜷縮著自己的悲傷。
時嵐蹲下身,裙擺掃過地面的塵土,發(fā)出輕微的“沙沙”聲。
她沒有立刻開口,而是先伸出手,輕輕拂去二娃頭頂沾著的草葉,指尖觸到的頭發(fā)又軟又涼,讓她的心又揪緊了幾分。
“二娃。”她的聲音壓得比之前更低,像落在耳畔的羽毛,帶著小心翼翼的溫柔,“我們找個地方,把三娃好好安葬,好不好?”
懷里的人沒有立刻回應(yīng),只有埋在衣襟里的小腦袋輕輕動了動,像是在確認(rèn)什么。
過了幾秒,二娃才緩緩抬起頭,臉上還沾著未干的淚痕,睫毛濕漉漉地粘在一起。
空洞的眼眸里終于有了一絲微弱的光亮,卻不是看向時嵐,而是低頭盯著懷里三娃。
“他喜歡……有花的地方?!倍薜穆曇羯硢〉脦缀趼牪磺澹裆P的鐵片在摩擦
“之前在后山玩,他總蹲在那片野菊花里,說聞著香。”
他頓了頓,小手指輕輕碰了碰三娃的指尖,像是在喚醒沉睡的弟弟,“我們……把他埋在那里,好不好?”
時嵐看著他眼底那點(diǎn)僅存的、關(guān)于弟弟的記憶微光,心臟像是被溫水浸泡著,又酸又軟。
她輕輕點(diǎn)頭,伸手將二娃因為長時間跪著而沾了塵土的褲腿撫平,語氣里帶著鄭重的承諾:“好,就埋在有野菊花的地方?!?/p>
“我們會在旁邊種上很多花,以后每年開花的時候,我們都來看他,跟他說說話。”
二娃的嘴唇輕輕顫了顫,過了許久,才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小腦袋微微點(diǎn)了點(diǎn)。
他重新低下頭,用臉頰蹭了蹭三娃的額頭,動作輕柔得像在告別,然后才抬起頭,看向時嵐,小聲說:“要……有太陽的地方。”
“好,就找有太陽的地方?!睍r嵐鄭重地答應(yīng)下來,看著二娃終于愿意面對現(xiàn)實(shí),眼底泛起一絲柔和的光。
這句話像是給了二娃一絲支撐,他緊繃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,抱著三娃的手臂卻收得更緊,像是怕稍微松開,弟弟就會消失。
時嵐沒有催促,只是靜靜陪著他蹲在地上,直到二娃自己慢慢站起身,小步朝著后山那片隱約能看到黃色花海的方向走去
他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懷里的三娃被護(hù)得很穩(wěn),沒有晃動分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