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姈神色一僵,抬眼望進文子端的瞳仁之中,那深邃的眼眸里,倒映著自己的身影。
“殿下,王姈寡居,您這般喚我,實在不合適。”王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,“至于回京……殿下,您忘了當年是誰說父母之命不可違的嗎?何況,如今妾與裕昌在這里很好,清靜自在。妾京中父母親族皆無,早已沒了牽掛,實在不愿回京?!?/p>
“那我呢?王娘子!”文子端在心中吶喊,可這幾個字,最終還是淹沒在喉嚨里。
他望著王姈,眼中滿是不舍與眷戀。王姈不想再與文子端糾纏,試圖將目光移開,可文子端卻像聽不懂她的話似的,一次次靠近,在她身側,一遍又一遍地輕聲詢問:“阿姈,跟我回京?”
“嗯?”他的聲音溫柔得仿佛能將人融化。
亭外的海棠花瓣,仍在悠悠飄落,為這場剪不斷、理還亂的情愫,添上了一抹朦朧而曖昧的色彩 。
王姈滿心的厭煩如潮水翻涌,對文子端的糾纏避之不及。
可文子端仿佛完全沒察覺到她的抗拒,像個執(zhí)拗的孩童,始終徘徊在王姈身側,一遍又一遍地詢問她是否愿意跟自己回京。
往昔那些被刻意掩埋的委屈與怨恨,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,勢可燎原。
就在文子端又一次靠近時,王姈趁其不備,猛地甩開他的手,快步退到亭邊的木柵欄旁,胸膛劇烈起伏,眼中滿是憤怒。
“太子殿下,你夠了嗎?”王姈的聲音尖銳而冰冷,在雁回亭中回蕩。
“殿下,您是太子!”她再次強調,字字擲地有聲。
文子端自然明白她反復提及自己身份的用意,心中一陣刺痛。
“殿下,王姈不是一個物件,任由你隨意擺弄!”王姈的眼中閃爍著淚光,“在你有所顧忌時,就將我隨意舍棄;如今你想掌控我了,又覺得我能輕易到手。”
說到這里,王姈深吸一口氣,試圖平復激動的心緒。
她抬手,直接截住了文子端即將出口的話。
“殿下,您身為太子,行事不可沖動?!?/p>
王姈冷冷地說道,“既然從前不愿與我相守,如今又何必再來糾纏?殿下,兩年前遠嫁時,我便已做好了不再回京的準備。時至今日,心意更是從未改變。我王姈向來識趣,還望殿下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?!?/p>
言罷,王姈不再看文子端一眼,轉身大步離去。
她的背影決絕而堅定,恰似曾經無數次,她望著文子端離去時的模樣。
那一刻,文子端仿佛能體會到,當年王姈心中的痛苦與絕望。
——霍府——
霍不疑看著文子端失魂落魄地回來,臉上寫滿了沮喪,立刻明白他在王姈那里碰了釘子。
他本想開口安慰,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,因為自己的感情之路,同樣布滿荊棘,又有什么資格去勸慰他人?
兩人都是深陷情網,卻求而不得的可憐人。
也都是自己做的孽,只能自己咽下苦果。
于是,霍不疑吩咐下人取來美酒,送到文子端的房里。
軍中禁酒,他自己只得轉身,邁著沉重的步伐前往軍營,試圖在忙碌中忘卻心中的煩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