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仲麟！”

“不過是些家丑，何必鬧得人盡皆知？”

徐太夫人的聲音帶著怒氣。

“家丑？”魏邵的目光落在她臉上，帶著一種近乎失望的冰冷，“祖母覺得，看著楚玉被被那些污穢言語中傷，就不是家丑了？還是說，您覺得這一切，本就是她應得的？”

徐太夫人此時很想回一句“難道不是？”

但她也知道，經(jīng)此一事，仲麟這個孫兒怕是要和她離心，但——為了魏國的基業(yè)，她必須如此。

“仲麟??！你告訴祖母，你不想娶喬女，是不是因為鄭姝?！?/p>

“是，也不是”

“祖母，喬女并不無辜，她享受了家族庇佑，就要為家族曾作出的惡事付出代價。”

“祖母，孫兒做不到和殺父弒兄的仇人共枕?！?/p>

魏邵的聲音平靜。

此時，他希望祖母能想通，能擺脫控制。

祖母今日所為的事情實在不想她以往的風格，無論如何，祖母都不應該不顧侯府的安危和名聲。

若是祖母能回心轉(zhuǎn)意，他不介意維持和平，若是。。。

魏國的主君需要一個穩(wěn)定的后方，不穩(wěn)定的因素自然應該被掌控起來。

有野心爭霸天下的諸侯，不缺這份魄力。

徐太夫人看著魏邵平靜卻字字誅心的臉，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，喘不過氣來。

殺父弒兄的仇……”她喃喃重復著，枯瘦的手指在扶手上摳出幾道淺痕，“可喬家占據(jù)康郡，與他們聯(lián)姻，兵不血刃就能拿下盤邑，這筆買賣劃算！”

“這是為了魏國！為了魏家的江山！”

“祖母，江山是靠鐵骨錚錚打下來的，兵不飲血，何來鋒銳？”魏邵的聲音依舊平靜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，“喬家若真心歸順，何需用聯(lián)姻捆綁？若包藏禍心，就算娶了喬女，該反的時候照樣會反。”

“祖母，您是經(jīng)歷過亂世的人，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？”

“且，喬族背信，如何能信？”

徐太夫人被噎得說不出話。

是啊，她怎么會不明白？

可為什么？

為什么？

就在這時，心底忽然響起一個模糊的男聲，輕得像風拂過水面——“不該娶喬女的”

她猛地一怔，這聲音來得莫名其妙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說服力。

是錯覺嗎？還是。。。

魏邵見她神色恍惚，眸色微動，卻沒有再追問。

“祖母，”他放緩了語氣，“婚姻之事，容后再議。楚玉受了驚嚇，孫兒先去看看她?！?

徐太夫人望著他轉(zhuǎn)身的背影，嘴唇翕動了幾下，終究只是疲憊地揮了揮手。

心底那個聲音還在盤旋，攪得她心神不寧。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動搖，可魏邵那句“做不到與仇人共枕”像根刺，扎得她心口發(fā)疼——是啊，她怎能忘了親人逝去的鮮血？

“罷了。。。”她低低嘆了口氣，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茫然。

魏邵見祖母揮手，便知她這是默許了。

他斂了斂神色，對著徐太夫人的方向深深一揖，動作沉穩(wěn)端正，禮數(shù)周全得挑不出半分錯處，卻也透著幾分疏離：“孫兒告退?！?/p>

話音落，他直起身，轉(zhuǎn)身離去。

玄色的披風隨著步伐擺動，在廊柱投下的陰影里掠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