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禿子動作一頓,抬起頭時,眼底那點慣有的油膩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討好,好像是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好惹似的。
他只干笑兩聲:“老、老了,手腳不利索了,讓、這位黑先生見笑了。”
阿寧突然開口:“檢查裝備、準備下水。”
她的目光在張禿子和黑瞎子之間掃過,指尖在氧氣瓶上輕輕敲了敲。
無邪總算幫胖子將衣服穿好,自己卻累得直喘氣,剛想抱怨兩句,就見阿寧走過來,伸手幫他理了理歪掉的潛水鏡帶子:“水下能見度低、集中注意。”
指尖擦過耳廓時,無邪的心跳驟然加速,剛才的不爽瞬間煙消云散,只剩下耳根的發(fā)燙,乖乖點頭:“知道?!?
【啊啊啊寧姐這小動作!摸耳朵也太蘇了!】
【小狗瞬間被安撫!】
【張禿子:我們像不像兩個超大號電燈泡?(冷漠臉)】
五人背著氧氣瓶陸續(xù)走到船舷邊,海水泛著粼粼的光,水下隱約能看到暗黑色的暗潮。
黑瞎子第一個翻身躍入水中,銀灰色潛水鏡在陽光下閃了閃,濺起的水花落在無邪腳邊。 “走了,小三爺!”胖子拍了拍無邪的肩膀,跟著跳了下去。
幾個人接連下了水,按照胖子先前約定好的,遇到問題就會快速的揮手擺臂示警。
無邪盯著阿寧在水里顯得格外朦朧的臉,有些深沉一閃而逝,很快又回復到原來的模樣。
一行人順著阿寧提前讓人清理好的盜洞順利的下了墓。
無邪點著燈觀察墻上的浮雕,看到了一張與蛇眉銅魚極其相似的臉。
他剛想要讓胖子和阿寧來看,就發(fā)現(xiàn)現(xiàn)在這個空間里只剩下自己,緊接著,四周的以前看是虛幻起來。
墓道里的燭火忽明忽暗,青銅浮雕上蛇眉銅魚的紋路在火光中泛著冷光。
阿寧剛檢查完盜洞邊緣的機關痕跡,回頭卻發(fā)現(xiàn)原本跟在身后的身影沒了蹤跡——吳邪不見了。
“無邪?”阿寧的聲音瞬間冷下來,指尖下意識按在腰間匕首上。
方才還能聽見少年跟胖子拌嘴的動靜,不過是她轉(zhuǎn)身核對浮雕細節(jié)的功夫,人就沒了蹤影,連半點腳步聲都沒留下。
胖子舉著礦燈在四周掃了一圈,光束里滿是揚起的塵土,連個腳印都沒找到:“他娘的!這小子去哪了?剛還在這兒跟我扯什么魚臉浮雕,轉(zhuǎn)個身就沒影了?”
礦燈的光掃過墓道盡頭的黑暗,那片陰影深得像能吞掉人,看得胖子心里發(fā)毛,“該不會是觸發(fā)什么機關了吧?”
黑瞎子摘下潛水鏡別在領口,指尖在浮雕縫隙里摸了摸,指腹沾了點潮濕的青苔:“不對勁。這墓道是直的,前后就兩個出口,咱們剛下來的盜洞有人守著,另一頭還沒來得及探,他總不能憑空鉆墻里去?!?/p>
他話音頓了頓,目光突然落在一直沉默的張禿子身上,桃花眼瞇了瞇,“張教授,你剛才離他最近,沒看見什么?”
張禿子原本還佝僂著背,聽見這話突然直起身。他抬手抹了把油亮的禿頭,指尖劃過臉頰時,那層偽裝用的褶皺竟像蛻皮似的脫落下來——油膩的中年男人輪廓逐漸褪去,露出張線條冷硬的臉,額前碎發(fā)垂落,遮住眼底的淡漠,正是消失許久的張起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