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

我經(jīng)常去沈宅看林薇。

有時候帶些補(bǔ)品，有時候只是坐著喝杯茶。她總是不厭其煩地給我講念兒的事——他最近喜歡喝什么茶，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難題。

"爸，您別怪他。"有一次她突然說，"他只是...還沒學(xué)會怎么愛一個人。"

陽光透過紗簾照在她臉上，我恍惚看見了年輕的雅琴。

9.

發(fā)現(xiàn)林薇偷偷去給雅琴掃墓，是個意外。

那天是雅琴忌日，我故意避開念兒去墓園，卻看見林薇蹲在墓碑前擺白玫瑰。她輕聲細(xì)語地說著話，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。

"...念兒最近胃不好，我學(xué)著做了您留下的藥膳方子..."

"...他書房里您的照片有些舊了，我重新裝了相框..."

我站在柏樹后，突然喘不上氣。

10.

念兒提出離婚那天，我摔了茶杯。

"你知不知道林薇為你付出了多少？"

他面無表情地整理文件："這場婚姻本來就是交易。"

我看著眼前這個冷血的男人，突然感到陌生。這還是那個趴在雅琴膝頭聽故事的小男孩嗎？

"你會后悔的。"我說。

11.

林薇住院后，念兒像變了個人。

他推掉所有會議，日夜守在病房。我去醫(yī)院時，看見他正小心翼翼地給林薇梳頭，動作輕柔得像對待珍寶。

"爸..."林薇虛弱地沖我笑，"您別罵他。"

我背過身去抹眼淚。這一幕太熟悉了——當(dāng)年雅琴化療掉光頭發(fā)時，我也曾這樣為她戴上假發(fā)。

12.

葬禮上，念兒一滴淚都沒流。

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后，他突然跪在墓碑前，哭得撕心裂肺。我站在遠(yuǎn)處，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個在母親房門外痛哭的少年。

這一次，我終于走過去抱住了他。

13.

現(xiàn)在念兒成立了"林薇慈善基金"，整天和那些殘疾兒童混在一起。有時候我去基金會，會看見他蹲在地上教孩子們捏陶泥，耐心得不可思議。

上周他回家吃飯，突然說："爸，林薇的食譜我整理好了，您要看看嗎？"

餐桌上擺著紅燒排骨，味道像極了當(dāng)年雅琴做的。我們父子倆沉默地吃著，誰都沒提那個空著的座位。

14.

昨晚我夢見雅琴。

她穿著最喜歡的藍(lán)裙子，站在櫻花樹下對我笑："志遠(yuǎn)，念念學(xué)會愛人了。"

我醒來時，發(fā)現(xiàn)枕巾是濕的。窗外，今年的第一朵櫻花正緩緩綻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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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記

我這一生，辜負(fù)了兩個最愛我的女人。

一個來不及說抱歉，一個沒機(jī)會說謝謝。

如今看著念兒走過的路，我終于明白——

愛不是給予多少財富，而是教會他們?nèi)绾稳邸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