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時(shí)·碑林密語
暮色如硯中陳墨,在碑林青石上層層暈染。何璟馥的鹿皮靴碾過積雪,在《明覺禪師碑》前停下。她指尖撫過碑文"香云遍覆"四字,冰涼的刻痕里忽然滲出朱砂,順著龜裂的石紋蜿蜒成金翅鳥輪廓。
霍戈"這方斷碑,"
霍戈的聲音從覆雪的古柏后傳來,
霍戈"用的是碎玉關(guān)的玄武巖。"
何璟馥沒有回頭。她凝視著碑面映出的玄色衣角,鎏金香囊在暮色中泛著冷光:
何璟馥"三年前禮部重修碑林,運(yùn)石材的商隊(duì)正是從霍小將軍麾下借的兵。"
枯枝斷裂聲乍響,雪貂竄上她肩頭,尾尖掃過頸間傷痕。霍戈從陰影中走出時(shí),碑文上的朱砂突然開始蒸騰,化作血霧籠罩二人。
霍戈"金翅鳥食龍,需佐以伽南香灰。"
他抬手截住一滴將凝的血珠,
霍戈"就像何姑娘查案,總要借著調(diào)香的名頭。"
血珠在他掌心滾了半圈,竟顯露出永定侯府密道的紋路。
何璟馥袖中銀針倏地抵住他咽喉:
何璟馥"霍將軍可知,永定侯府的鵝梨帳中香能化人筋骨?"
霍戈"卻化不開玄武巖。"
霍戈輕笑,任針尖刺破皮膚。淡金血珠滲入銀針紋路,針身突然浮現(xiàn)密密麻麻的梵文,
霍戈"就像這《青鸞髓》殘頁,"
他握住她持針的手,
霍戈"終究要在至陰之血里顯形。"
雪貂突然尖叫著躍起,叼走何璟馥腰間香囊。數(shù)十支金翅鳥箭矢破空而至,將石碑釘成刺猬?;舾陻堊∷砑餐?,玄色大氅掃過箭羽,蘇合香混著血腥氣在雪地上炸開。
霍戈"屏息!"
他旋身將人壓進(jìn)碑林裂隙,染血的手捂住她口鼻。箭矢上的金漆遇熱融化,在地上匯成猙獰的鳥喙圖案。
何璟馥后背緊貼冰冷的玄武巖,能感覺到他腕間蠱紋在皮下蠕動(dòng)。暗處傳來皮肉焦灼的聲響,中箭的雪貂化作一灘金水,裹著香灰凝成小像——竟是長公主拈香禮佛的模樣。
霍戈"噬影香。"
霍戈嗓音浸著寒意,
霍戈"母親連雪貂都要下蠱。"
何璟馥突然掙開桎梏,從發(fā)間拔出銀簪劃破掌心。血珠滴在殘頁上,被腐蝕的梵文竟重新顯現(xiàn):
何璟馥"申時(shí)三刻,般若泉眼。"
何璟馥霍戈瞳孔微縮。泉眼倒影中,長公主的金翅鳥簪正刺向皇帝后心,而執(zhí)簪的手——戴著何璟韞的翡翠鐲。 ---
酉時(shí)·古寺迷香
殘陽將古剎飛檐染成血色時(shí),何璟馥踩著《藥師經(jīng)》壁畫的投影,摸進(jìn)藏經(jīng)閣暗室。經(jīng)卷霉味中混著奇異的甜香,她將鵝梨帳中香抹在鼻端,才敢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。
月光從氣窗斜射而入,照亮供桌上七盞青銅燈。燈油泛著淡青色,正是霍戈咳出的血漬顏色。她輕觸燈盞,底座突然翻轉(zhuǎn),露出暗格中半幅《霓裳羽衣曲》繡品——金線繡的舞姬們脖頸處都綴著朱砂,與何璟韞咳出的血珠別無二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