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貂叼來朱砂筆。何璟馥看著霍戈在《青鸞髓》殘頁上勾畫,那些毒藤般的梵文被重新排列,竟組成香道古籍中失傳的"還魂香方"。當(dāng)最后一筆落下時(shí),殘頁突然自燃,灰燼中浮現(xiàn)出完整的金翅鳥圖騰。
霍戈"缺的那味香引,"
霍戈將灰燼掃入香爐,
霍戈"需要何姑娘一滴心頭血。"
他遞來的銀刀鑲著孔雀石,與長公主護(hù)甲同色。何璟馥想起嫡兄咯血的場景,想起母親棺木中的焦黑香木,突然握住刀柄。刀鋒入肉的剎那,霍戈眼底閃過一絲異光——她的血竟是靛青色,泛著伽南香的苦味。
雪貂突然發(fā)出尖嘯。霍戈用染血的銀刀劃破掌心,將兩人的血混入香爐。青煙騰起的瞬間,何璟馥看見煙霧中浮現(xiàn)出嬰兒啼哭的畫面:二十年前的長公主抱著襁褓,正將浸透毒香的伽南珠塞進(jìn)嬰孩口中。
霍戈"香道最殘酷之處,"
霍戈的聲音低沉而沙啞,仿佛被歲月侵蝕的古鐘,在劈啪作響的香灰中若隱若現(xiàn),如同遠(yuǎn)古的呢喃穿透了時(shí)間的屏障。
霍戈"是以至親之痛為薪柴。"
他突然咳嗽,淡金色血濺在窗紙上,凝成振翅欲飛的金翅鳥。
何璟馥按住他脈門,驚覺那蠱紋已蔓延至心脈。她終于明白母親當(dāng)年為何寧死也要藏起伽南芯——這根本不是香料,而是世代相傳的詛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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亥時(shí)·血香初現(xiàn)
子夜鐘聲響起時(shí),霍戈已陷入昏睡。何璟馥獨(dú)自跪在香案前,看著混血香灰在宣紙上析出奇異紋路。雪貂忽然焦躁地?fù)祥T,她推開窗,見古寺上空陰云密布,云層中竟隱約透出金翅鳥輪廓。
她想起霍戈昏迷前的囑咐:
霍戈"當(dāng)金翅鳥第三次掠過鐘樓時(shí),把香灰撒向般若泉。"
指尖輕觸胸口的銀刀,那里藏著霍戈給她的孔雀石香盒。打開盒蓋的瞬間,她終于知道缺失的香引是什么——盒中鋪著永定侯府特有的鵝梨帳中香,香丸里裹著的,是她七歲那年吐出的伽南香珠碎末。
風(fēng)雪突然靜止。何璟馥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,腕間胎記開始發(fā)燙。當(dāng)?shù)谝豢|血香從香盒溢出時(shí),整座古寺的銅鐘同時(shí)轟鳴,驚起漫天寒鴉如黑云壓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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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時(shí)·灰燼余溫
伽南香珠在掌心漸漸冷卻時(shí),何璟馥聽見了雪落朱檐的輕響。那些嵌在血珀香灰里的金翅鳥碎羽,正隨著穿堂風(fēng)在祭壇上旋舞。她跪坐在琉璃地磚的裂痕間,看著自己的倒影被分割成無數(shù)碎片——每個(gè)碎片里都晃動(dòng)著霍戈化作香霧前的眉眼。
。"姑娘接好。"
老宦官嘶啞的嗓音驚破殘煙。他捧來的烏木托盤上,染血的《青鸞髓》殘頁正在自我修復(fù),墨跡游走如金蛇蛻皮。何璟馥指尖剛觸到紙緣,忽然被拽入幻境——
碎玉關(guān)的雪粒子刮著臉頰,她看見十五歲的霍戈蜷縮在玄武巖洞穴里。少年手腕新添的蠱紋泛著青紫,正將伽南香珠碾碎敷在潰爛的傷口上。洞外傳來雪狼嚎叫,他忽然咬住發(fā)帶悶哼,冷汗在眉梢凝成冰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