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象驟轉(zhuǎn)。二十歲的霍戈立在朱雀街廢墟,手中彎刀挑開焦黑的梁木。瓦礫下露出半截琉璃香爐,爐身纏枝紋間卡著枚帶血的玉扣。他忽然跪地咳嗽,淡金血漬滲入泥土,竟催生出妖異的凌霄花。
何璟馥"咳咳..."
何璟馥被血腥氣嗆醒,發(fā)現(xiàn)《青鸞髓》殘頁已裹住她手腕,燙出與霍戈相同的蠱紋。老宦官的臉在香霧中融化,露出長公主貼身嬤嬤的陰鷙眉眼:
。"殿下留了份大禮給您。"
嬤嬤枯槁的手掀開托盤夾層,天鵝絨上靜靜躺著霍戈的彎刀。刀柄纏著的伽南香珠串已半數(shù)焦黑,唯剩三顆還泛著溫潤光澤。何璟馥握上刀柄的剎那,聽見霍戈留在刃間的最后一縷殘念:
霍戈"去聽雪閣..."
--- 未時·舊閣遺香 聽雪閣的松木樓梯發(fā)出腐朽的呻吟。何璟馥數(shù)著第三十六級臺階上的刀痕——這是霍戈七歲時刻的,那年他剛學會用香刀。閣樓西窗的琉璃碎片映出菱花格,她在這里看見了自己從未知曉的往事。 十二歲的霍戈蜷在紫檀書案下,懷中緊抱破碎的孔雀香爐。閣樓門被金翅鳥護甲叩響時,少年將香灰塞進嘴里,硬生生咽下嗚咽。長公主的翡翠護甲劃過他滲血的唇角:
江映"戈兒乖,把《青鸞髓》交出來。"
何璟馥的指尖撫過案角刻痕,那里藏著歪斜的"馥"字。她忽然明白為何總在霍戈的香囊里聞到鵝梨香,原來二十年前這個雪夜,永定侯夫人抱著她在此處避難時,曾在香爐為兩個孩子烙下血契。
暗格彈開的聲響驚飛寒鴉。何璟馥取出半卷焦黃的《霓裳羽衣曲》譜,這是霍戈生母的遺物。當她將樂譜按在心口時,褪色的金線突然游走起來,在空氣中凝成香篆——正是霍戈教她制的第一味"吾心匪石"。
香霧彌漫間,她看見霍戈在出征前夜?jié)撊肼犙╅w。他咬破指尖在樂譜背面寫滿梵文,又將染血的伽南香珠塞進暗格。月光照亮他頸側(cè)新傷,結(jié)痂的齒痕與何璟馥鎖骨處的烙印完全吻合。
何璟馥"原來你早就..."
何璟馥的淚珠砸在樂譜上,血字突然浮空而起,拼出完整的《青鸞髓》第十三章。那些記載著"以愛破蠱"的梵文如螢火縈繞,在她腕間蠱紋處灼出并蒂蓮圖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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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時·枯荷溯夢
太液池的殘荷在薄冰下勾勒出猙獰骨相。何璟馥循著梵文指引來到水榭時,琉璃瓦上正在墜落今冬最后的雪。她解開霍戈的玄色大氅,看見襯里用金線繡滿《青鸞髓》禁術(shù)——每一筆都混著他的血。
江祐"姑娘留步。"
瑞王江祐的輪椅碾碎冰面,他膝頭的金絲雀突然炸成血霧,
江祐"表弟沒教過你,太液池底沉著什么嗎?"
何璟馥袖中香粉剛要灑出,卻見江祐掀開狐裘。他心口的金翅鳥刺青正在啄食霍戈的彎刀紋樣,每啄一次,她腕間的蠱紋就抽搐劇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