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最負盛名的首飾鋪子,當(dāng)屬“月華閣”。
閣內(nèi)陳設(shè)極盡奢華,檀木雕花的柜臺映著珠光寶氣,平日里,這里往來皆是貴婦千金,或是世家公子為心上人挑選珍玩。
可今日,閣內(nèi)卻圍滿了看熱鬧的人,就連掌柜也站在一旁,神色躊躇,不敢輕易上前。
眾人目光所聚之處,立著兩位女子。
其中一位身著桃紅長裙,裙擺繡著繁復(fù)的纏枝花紋,襯得肌膚如雪。她眉如遠山,唇若點朱,一雙杏眼顧盼生輝,本已是難得的美人??善珜γ嬲局哪俏磺嘁律倥?,卻生生將她比了下去。
那少女一襲素青長裙,腰間只系一枚白玉禁步,行走間不聞環(huán)佩之聲,卻自有清冷氣度。她未施濃妝,只淡淡描了眉,唇色淺淡如櫻,可那雙眸子卻如寒潭映月,叫人不敢逼視。
桃紅衣裙的女子指尖緊緊攥著繡帕,面上雖仍帶著笑,眼底卻隱隱透出幾分不甘。
而青衣少女只是淡淡掃了一眼柜臺上的珠釵,神色疏離。
圍觀的人群低聲議論著,有人認出那桃紅衣裙的女子是齊家大姑娘,青衣少女則是祁家大小姐。
“齊家姑娘怎么和祁小姐又杠上了?”
“誰知道呢?不過齊姑娘居然在祁小姐的慶祝宴上出了那么大的丑,聽說陛下當(dāng)時臉都黑了?!?/p>
“嘖嘖嘖?!?/p>
掌柜擦了擦額角的汗,心想今日這生意,怕是不好做了……
“掌柜的!”
齊瑩突然大聲喊叫,把掌柜嚇了一跳。
掌柜:“齊姑娘有何吩咐?”
“這支金釵,我要了!” 齊瑩指著柜臺上一支華麗的金釵說道。
“可是齊姑娘,這支金釵是您對面這位祁小姐的?!?掌柜擦了擦頭上的汗,說道。
齊瑩指尖捏著繡帕的力道又重了幾分,面上笑意不減,眼底卻閃過一絲銳利。
她微微抬眸,目光越過柜臺上的金釵,直直望向?qū)γ娴那嘁律倥?/p>
“哦?原來是祁小姐看中的?!彼ひ羧嵬?,尾音卻微微上揚,“不知祁小姐可否割愛?這金釵的花樣,倒是與我新制的衣裳極為相配?!?/p>
祁逍月神色未變,只淡淡掃了一眼那支金釵。
金釵做工精巧,釵頭綴著細碎的寶石,在陽光下熠熠生輝,的確華美奪目。
“齊姑娘喜歡,拿去便是?!彼Z氣平靜。
齊瑩一愣,顯然沒料到對方如此輕易退讓。她眸光微閃,正欲開口,卻聽祁逍月又補了一句——
“只是這釵上的紅寶石色澤暗沉,配不上齊姑娘的明艷,不如換那支翡翠簪子,更襯氣質(zhì)?!?/p>
話音落下,周圍人群里傳來幾聲低低的嗤笑。
齊瑩臉色一僵,目光下意識瞥向祁逍月所指的翡翠簪子——那分明是支素淡的款式,哪及得上金釵的華貴?
她胸口微微起伏,勉強維持著笑意:“祁小姐說笑了,我倒是覺得這金釵極好?!?/p>
祁逍月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,似笑非笑:“既然齊姑娘執(zhí)意如此,那便隨你吧?!彼恼Z氣平淡得如同波瀾不驚的湖面,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場。
掌柜見此情景,趕緊上前,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支金釵,遞給齊瑩:“齊姑娘,這支金釵您收好?!?/p>
齊瑩強擠出一絲笑容,接過金釵,眼神卻忍不住又往祁逍月身上瞟去,心中恨意翻涌。
她本想在眾人面前讓祁逍月難堪,沒想到祁逍月不僅輕易化解,還讓她隱隱落了下風(fēng)。
“祁小姐今日如此大方,倒是讓我意外。”齊瑩把玩著手中的金釵,看似隨意地說道,“不過想來祁小姐什么稀世珍寶沒見過,一支金釵自然不放在眼里?!?/p>
祁逍月微微挑眉,神色依舊清冷:“不過是身外之物,若齊姑娘真的喜歡,于我而言送出去也無妨。倒是齊姑娘如此執(zhí)著,想必這支金釵對您有著特殊意義?”
這話一出,周圍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齊瑩身上。
齊瑩心中惱怒,卻又不好發(fā)作,只能咬著牙笑道:“祁小姐誤會了,我不過是覺得這金釵漂亮,一時心動罷了。”
就在這時,一位身著華服的中年婦人緩緩走進店內(nèi)。
眾人見了,紛紛行禮,原來這位婦人是當(dāng)今晨太妃的胞妹,禮部侍郎夫人。
侍郎夫人目光在店內(nèi)掃視一圈,最后落在祁逍月和齊瑩身上,微微皺眉:“這是怎么回事?你們兩個小姑娘在此爭執(zhí),成何體統(tǒng)?”
齊瑩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,眼眶微紅,委屈地說道:“夫人,方才我與祁小姐都看中了這支金釵,本不想爭搶,可祁小姐似乎……”她故意停頓,眼中蓄滿淚水,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。
祁逍月神色平靜,并未辯解。
侍郎夫人看向祁逍月,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:“祁小姐,您說這是怎么回事?”
祁逍月微微欠身,恭敬地說道:“夫人,逍月并無爭執(zhí)。齊姑娘喜歡這支金釵,我便讓給她了。只是隨口提了句另一支簪子或許更適合齊姑娘,并無他意?!?/p>
侍郎夫人微微點頭,目光又轉(zhuǎn)向齊瑩:“齊家姑娘,你也是大家閨秀,莫要為了一支金釵失了氣度。祁小姐如此大方,你也該學(xué)著些。”
齊瑩心中雖不服氣,但也不敢違抗侍郎夫人的話,只得低頭應(yīng)道:“是,夫人教訓(xùn)的是?!?/p>
侍郎夫人滿意地點點頭,轉(zhuǎn)頭看向掌柜:“掌柜的,給我挑幾件成色好的首飾,我要進宮去看望晨太妃?!?/p>
掌柜連忙應(yīng)是,趕忙從柜臺里拿出幾件珍藏的首飾,供侍郎夫人挑選。
侍郎夫人仔細端詳著那些首飾,時不時詢問幾句。
趁著這個間隙,齊瑩悄悄湊近祁逍月,壓低聲音說道:“祁逍月,今日之事不算完,你別以為處處讓著就能贏我?!?/p>
祁逍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,同樣低聲回應(yīng):“我從未將你視為對手,齊姑娘還是省省力氣吧。不過——”
祁逍月話鋒一轉(zhuǎn),忽然沒由來地說道:“齊姑娘可知,北疆的雪都是紅色的。不知齊姑娘會不會害怕?”
說罷,她便轉(zhuǎn)身,靜靜地站在一旁,不再看齊瑩一眼。
齊瑩氣得握緊拳頭,指甲幾乎嵌入掌心。
她暗暗發(fā)誓,一定要找機會讓祁逍月嘗嘗苦頭,挽回今日丟掉的面子。
待侍郎夫人挑選完首飾離開后,店內(nèi)的氣氛才稍稍緩和。
祁逍月也無意再留,正準(zhǔn)備離開時,掌柜卻叫住了她:“祁小姐,方才多謝您解圍。為表感謝,小店愿送上一件小禮物?!?/p>
說著,掌柜從柜臺后拿出一個精致的錦盒,遞給祁逍月。
祁逍月微微詫異,卻也沒有拒絕,接過錦盒道了聲謝。
走出月華閣,祁逍月打開錦盒,只見里面躺著一支溫潤的玉簪,玉質(zhì)細膩,雕工精美。
她嘴角浮現(xiàn)出一絲淡淡的笑意,將錦盒收起,邁步離去,留下身后一群還在議論紛紛的人。
未完待續(xù)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