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《桃枝問卦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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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一、殘局

谷雨時節(jié)的赤桃林，燕昭在石案上擺弄著三枚青銅卦簽。

晨露順著葉尖墜入茶盞，驚散了水面的卦象。南素提著褪色的青銅燈走過青石小徑，燈焰忽然竄起三寸高："坎位有客至，怕是故人。"

話音未落，林外傳來木牛流馬的機關(guān)響動。燕昭指尖的桃枝突然裂開細紋，七十二年前蘇硯刻在枝干的"子午"二字滲出星砂，在石案凝成半局殘棋——正是仙山崩塌那日未竟的棋局。

當木牛流馬馱著青銅箱碾過落花時，箱縫溢出的瘴氣驚飛了滿樹雀鳥。燕昭撫過箱面熟悉的饕餮紋，忽然輕笑："師父連鎮(zhèn)魂箱都要做成機關(guān)匣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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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二、鎖麟囊

青銅箱在月光下自行開啟，露出裹著鮫綃的漆盒。盒面北斗七星的凹槽里，七枚逆鱗碎片泛著幽藍。南素用燈焰烘烤盒底，漸漸顯出一行褪色小楷："辰年卯月啟，贈吾徒生辰禮。"

燕昭的桃枝突然刺破指尖，血珠墜在北斗天樞位。漆盒應(yīng)聲彈開，七十二個桃木小人滾落石案，每個背后都刻著生辰咒——正是他七歲到七十八歲每年收到的傀儡玩具。

"原來在璇璣閣地宮..."燕昭拾起最舊的那個，傀儡關(guān)節(jié)處還沾著干涸的朱砂。當年蘇硯手把手教他操縱傀儡的畫面突然清晰：燭火搖曳的地宮里，師父的銀發(fā)掃過傀儡絲，說著"機關(guān)術(shù)的要訣不在機巧，在留一線生機"。

南素忽然指向漆盒夾層，褪色的信箋上畫著古怪星圖："寅山申向，水破天心——這是要你去補當年義莊的風水局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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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三、義莊雨

燕昭推開腐朽的朱漆門時，驚醒了梁間沉睡三十年的銅鈴。

南素手中的青銅燈照亮停棺臺，七口棺材仍保持著當年蘇硯布下的九宮陣。當燕昭將桃枝插入陣眼時，地磚突然塌陷，露出下方青銅渾天儀——儀身裂縫中滲出混著星砂的水銀，正凝成蘇硯臨終前的模樣。

"坎位三丈。"虛影突然開口，與記憶中的聲音重疊。燕昭的逆鱗突然發(fā)燙，當年在這間義莊，蘇硯正是用這句話教會他辨認二十八宿。

南素用燈焰炙烤渾天儀裂縫，掉出枚裹著血痂的青銅鑰："你師父把風水局的生門，藏在當年劃傷你的妖藤傷口里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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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四、長明簽

修復(fù)渾天儀那夜，谷雨變成了桃花雪。

燕昭將最后一枚逆鱗按入儀身時，三百里外的赤桃林突然綻放。南素看著星砂從儀腔噴涌，在虛空拼出蘇硯留在世間的最后一卦：

"巽位生門開，桃枝代尺量天去，燼海長明處，猶聞刻鱗聲"

當?shù)谝豢|陽光融化桃雪時，燕昭在渾天儀底座發(fā)現(xiàn)暗格。褪色的《魯班書》殘頁上，蘇硯的字跡有些歪斜，似是重傷時所書：

"昭兒，若見桃花不合時令而開，便是為師來觀你布的局了。"

南素忽然指向窗外，被妖藤毀損的義莊墻縫里，一枝血曇正在瘴氣中綻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