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你說貓在聽》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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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三清晨，張函瑞站在校門口深吸一口氣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包帶。昨晚張桂源那句"明天想吃什么"在他腦海里循環(huán)播放了一整夜，連夢里都是那雙彈鋼琴的手在廚房切菜的場景。

"函瑞！"楊博文從背后撲上來，一把勾住他的脖子，"論壇炸了你知道嗎？有人拍到張桂源昨天去你家的照片！"

張函瑞腳下一個踉蹌："什么？誰拍的？"

"還能是誰，陳雨薇那幫人唄。"楊博文晃了晃手機，屏幕上赫然是張桂源走進他家單元門的背影，"現(xiàn)在全校都在猜你們什么關系。"

張函瑞的耳尖瞬間燒了起來。他加快腳步走進教學樓，卻在拐角處撞見一群女生圍在公告欄前。人群中央，陳雨薇正指著什么說得眉飛色舞。張函瑞湊近一看，差點窒息——公告欄上貼著一張他和張桂源在音樂教室排練的照片，被人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愛心。

"讓一下。"一個冷淡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。

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。張桂源面無表情地走到公告欄前，伸手撕下照片，動作干脆得像是在處理一張廢紙。但張函瑞注意到，他將照片對折后放進了書包夾層，而不是扔進旁邊的垃圾桶。

"早。"張桂源經(jīng)過他身邊時低聲說，腳步?jīng)]有絲毫停留。

這個簡單的問候卻讓張函瑞心跳加速。他小跑著跟上："那個...照片..."

"無聊。"張桂源頭也不回地說，但右手無意識地摸了摸書包夾層。

教室里已經(jīng)坐滿了人，兩人一進門，原本嘈雜的交談聲瞬間低了下去。張函瑞能感覺到無數(shù)道目光在他和張桂源之間來回掃視，如芒在背。

"別理他們。"張桂源突然說，聲音很輕，卻讓張函瑞心頭一暖。

第一節(jié)課是數(shù)學。張函瑞偷偷瞄向身旁的張桂源，發(fā)現(xiàn)他正專注地記筆記，修長的手指握著鋼筆，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。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臉上，勾勒出完美的下頜線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。

張函瑞看得出神，直到一張紙條落在他的課本上。

【中午天臺見。帶樂譜。——G】

他猛地抬頭，正對上張桂源微微側頭的目光。那雙漆黑的眼睛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，平靜中帶著一絲張函瑞讀不懂的情緒。

"嗯。"張函瑞小聲應道，感覺胸口有什么東西輕輕膨脹開來。

午休鈴一響，張函瑞就抱著樂譜沖向天臺。推開門時，風卷著初春的涼意撲面而來。張桂源已經(jīng)等在那里，背靠著欄桿，手里拿著一個便當盒。

"給你的。"他將便當盒遞過來，"謝禮。"

張函瑞瞪大眼睛。便當盒里整齊地碼著三明治和水果，切面干凈利落，擺盤精致得像是餐廳出品。"你...做的？"

"嗯。"張桂源別過臉，耳尖微微泛紅，"吃吧。"

張函瑞咬了一口三明治，金槍魚和黃瓜的清爽在口中炸開："太好吃了！你經(jīng)常做飯？"

張桂源的目光飄向遠處："以前...給家里人做。"

這是張桂源第一次主動提及家人。張函瑞小心翼翼地追問："你爸媽喜歡什么菜？"

空氣突然凝固。張桂源的手指在欄桿上收緊，骨節(jié)泛白："...忘了。"

一陣尷尬的沉默。張函瑞正想轉(zhuǎn)移話題，卻見張桂源從書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："這個，給你。"

盒子里是一盒潤喉糖，包裝上印著日文。"聽說對嗓子好。"張桂源補充道，聲音比平時柔和。

張函瑞的心像被泡在溫水中一樣柔軟："謝謝...那個，今晚還來我家排練嗎？"

張桂源看了看手表："七點。打工結束就去。"

張函瑞注意到他眼下濃重的黑眼圈："很辛苦嗎？你看起來好累。"

"習慣了。"張桂源轉(zhuǎn)移話題，"把第三樂章再練一遍？"

他們在天臺上小聲合唱，風吹散了歌聲，也帶走了時間。當下課鈴響起時，張桂源突然說："論壇的事...別管他們。"

"你不介意？"張函瑞試探性地問。

張桂源沉默了一會兒："...嗯。"

這個簡單的回答卻讓張函瑞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看著張桂源收拾樂譜的背影，陽光在那人肩上鍍了一層金邊，像是隨時會消失的幻影。

放學后，張函瑞去圖書館還書。經(jīng)過三樓窗邊時，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——張桂源坐在角落的桌前，面前攤開的不是課本，而是一本《貓咪行為學》。

張函瑞躡手躡腳地靠近，卻被地上的書包絆了一下。張桂源猛地合上書，但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。

"你喜歡貓？"張函瑞好奇地問。

張桂源迅速將書塞進書包："...研究一下。"

"我家樓下有只流浪橘貓，超級親人。"張函瑞興奮地說，"要不要——"

"不了。"張桂源打斷他，站起身時手腕上的創(chuàng)可貼勾到了書包拉鏈。創(chuàng)可貼被扯開一角，露出幾道新鮮的紅痕，明顯是貓抓的。

張函瑞瞪大眼睛："你的手..."

張桂源迅速拉下袖口："野貓抓的。"

"要不要去醫(yī)務室？看起來有點發(fā)炎..."

"不用。"張桂源拎起書包，"七點見。"

看著那個匆匆離去的背影，張函瑞若有所思。他走到窗前，正好看到張桂源拐進學校后門的小路——那條路通往的商圈，正好有家"喵時光"貓咖。

晚上七點整，門鈴準時響起。張桂源站在門外，頭發(fā)還有些濕，換了一件深藍色衛(wèi)衣，身上帶著淡淡的柑橘香。張函瑞敏銳地注意到，他右手腕上纏著新的繃帶。

"進來吧。"張函瑞側身讓路，"我做了咖喱飯。"

餐桌上，張桂源吃得很少，但每一口都很認真。當張函瑞說起自己第一次登臺唱歌忘詞的糗事時，他甚至微微勾起了嘴角。

"你笑起來很好看。"張函瑞脫口而出，隨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。

張桂源的動作頓了一下，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："...吃飯。"

飯后，他們開始排練。張桂源的鋼琴聲比在學校時更加放松，偶爾會加入一些即興的小改編。當張函瑞唱到高音部分時，他不由自主地湊近鋼琴，想看清張桂源手指的動作。

他的呼吸拂過張桂源的耳垂，那個小小的黑痣在燈光下格外明顯。張桂源的手指突然在琴鍵上滑了一下，彈錯了一個音符。

"抱歉！"張函瑞趕緊后退。

"繼續(xù)。"張桂源的聲音比平時低啞，沒有抬頭。

他們一直練到晚上九點半。送張桂源到門口時，張函瑞鼓起勇氣問："明天...還能來嗎？"

張桂源系鞋帶的動作頓了一下："嗯。"

"那...我多做點你愛吃的？"

張桂源抬起頭，漆黑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："...好。"

這個簡單的回答讓張函瑞整顆心都雀躍起來。他看著張桂源離去的背影，直到電梯門關上才依依不舍地回屋。

回到房間，張函瑞發(fā)現(xiàn)張桂源又落下了那本《貓咪行為學》。他好奇地翻開，一張便簽紙飄落出來：

【奶黃包：3月15日，喂藥兩次，傷口消毒。注意右前爪紗布?！狦】

張函瑞的心跳加速。奶黃包？這不正是貓咖那只金漸層的名字嗎？

周四早晨，張函瑞特意提前到校，把書放回張桂源的課桌。當同學們陸續(xù)到來時，他注意到陳雨薇一直盯著張桂源的手腕看。

"張桂源，"她突然開口，"你手上的傷是貓抓的吧？我表哥在寵物醫(yī)院工作，這種傷口我最熟悉了。"

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。張桂源的動作僵住了，眼神驟然變冷："不關你事。"

"該不會..."陳雨薇意味深長地看了張函瑞一眼，"是在函瑞家被貓抓的？"

張函瑞的臉"騰"地紅了："我家沒養(yǎng)貓！"

"那為什么——"

"夠了。"張桂源猛地站起來，聲音冷得像冰，"再多說一個字，我就把你偷拍的照片交給教導處。"

陳雨薇臉色煞白，悻悻地閉嘴。張桂源坐下后，張函瑞小聲問："你怎么知道是她拍的？"

張桂源沒有回答，只是從書包里拿出一個保溫杯遞給他："蜂蜜水。對嗓子好。"

這個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張函瑞把疑問都咽了回去。他捧著保溫杯，感覺胸口暖暖的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悄悄生根發(fā)芽。

音樂課上，老師宣布文化節(jié)提前到下周。張函瑞倒吸一口冷氣——他們的服裝和道具都還沒準備！

"放學加練？"他小聲問張桂源。

張桂源點點頭："我家有鋼琴。"

這是張桂源第一次邀請他去家里。張函瑞的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膛："真的？"

"嗯。"張桂源的聲音很輕，"地址放學給你。"

整個下午，張函瑞都處于一種飄飄然的狀態(tài)。當最后一節(jié)課的下課鈴響起時，他迫不及待地轉(zhuǎn)向張桂源："現(xiàn)在走嗎？"

張桂源遞給他一張紙條："七點。我先去...處理點事。"

張函瑞看著那個匆匆離去的背影，突然下定決心。他遠遠地跟在張桂源后面，想看看他到底去哪里"打工"。

張桂源拐進了學校后門的小路，步伐很快。張函瑞跟著跟著，突然失去了目標。就在他四處張望時，一股熟悉的柑橘香飄了過來。

"你在干什么？"

張函瑞猛地轉(zhuǎn)身，張桂源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，眼神銳利如刀。

"我...我..."張函瑞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。

張桂源深吸一口氣："回家等著。七點見。"

看著那個決然離去的背影，張函瑞的心沉到了谷底。他可能...搞砸了一切。

晚上七點，門鈴沒有如約響起。張函瑞坐在鋼琴前，手指無意識地按著琴鍵。七點半，他忍不住給張桂源發(fā)了條信息：【還來嗎？】

沒有回復。

八點，門鈴終于響了。張函瑞飛奔去開門，卻看到一個外賣員："張先生的外賣。"

張函瑞疑惑地接過袋子，里面是一盒精致的便當和一張字條：【抱歉。明天學校見?！狦】

便當盒的角落印著一個小小的貓爪印。

張函瑞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拿出手機，搜索"喵時光貓咖"，在最新評價里看到一條留言：【今天店員小張?zhí)崆跋掳嗔?，說是家里有事。好可惜，專門為了他做提拉米蘇來的。】

配圖中，一個戴口罩的店員正在喂貓，只露出一雙眼睛——漆黑如墨，卻在燈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。

他打開便當盒，嘗了一口已經(jīng)冷掉的飯菜，不知為什么，感覺自己心情挺低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