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你說貓在聽》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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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點砸在"喵時光"的玻璃窗上，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。張函瑞站在窗前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張游樂園合影，目光落在馬路對面那個熟悉的身影上。

張桂源站在雨中，沒有打傘。白襯衫已經(jīng)濕透，貼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。他手里緊緊握著兩杯奶茶，塑料杯壁上凝結(jié)的水珠不斷滾落，就像他濕漉漉的劉海滴下的雨水。

"要讓他一直這么淋著嗎？"店長姐姐不知何時站在了張函瑞身后，遞來一把傘。

張函瑞咬了咬下唇，接過傘沖了出去。

雨水打在他的帆布鞋上，濺起細小的水花。馬路對面的張桂源看到他跑來，身體明顯僵了一下，卻沒有移動，只是將奶茶護在懷里，生怕被雨淋到更多。

"你傻??？"張函瑞氣喘吁吁地停在張桂源面前，將傘舉過兩人頭頂，"這么大的雨不會找個地方躲一下嗎？"

張桂源的睫毛上掛著水珠，在雨中顯得格外黑："怕你...不想見我。"

雨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，張函瑞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張桂源的嘴唇有些發(fā)白。他心頭一緊，不由分說地拽住對方的手腕："先進去再說。"

貓咖的風鈴因他們的闖入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奶黃包從貓爬架上抬起頭，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室內(nèi)閃閃發(fā)亮。

"給。"張桂源將其中一杯奶茶遞給張函瑞，"還是熱的。"

張函瑞接過杯子，指尖碰到張桂源冰涼的手指，心頭涌起一陣酸澀。奶茶確實是溫的——張桂源一直用體溫保護著它。

"你先擦擦。"張函瑞從柜臺拿來毛巾，扔給張桂源，故意用兇巴巴的語氣掩飾自己的心疼，"感冒了別傳染給我。"

張桂源乖乖接過毛巾，笨拙地擦拭著頭發(fā)。水珠四濺，有幾滴落在張函瑞臉上，涼涼的。

兩人陷入沉默。奶黃包從高處跳下來，繞著他們的腳邊轉(zhuǎn)了一圈，最后蹲坐在兩人中間，尾巴盤在爪子上，像個嚴肅的裁判。

"那個..."張函瑞深吸一口氣，"我看你的記賬本了。"

張桂源的動作頓了一下，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："...嗯。"

"為什么不早告訴我你在存錢？"張函瑞握緊奶茶杯，"我可以等啊，又不是非要去不可..."

"不想讓你失望。"張桂源的聲音很低，"你提起旅行時...眼睛在發(fā)光。"

張函瑞鼻子一酸。他低頭看著奶茶杯上的標簽——茉莉奶綠，少冰半糖，正是他最喜歡的口味。張桂源連這種小細節(jié)都記得，卻不肯分享自己的壓力。

"那也不該兇我。"張函瑞小聲嘟囔，用吸管戳著杯底的珍珠。

張桂源突然靠近一步，濕漉漉的頭發(fā)蹭到張函瑞的額頭："對不起。"

這三個字像一把鑰匙，打開了張函瑞心里某個緊鎖的盒子。他抬起頭，正對上張桂源近在咫尺的眼睛——那雙總是平靜如深潭的眼睛此刻泛著微光，像是雨夜里的路燈。

"我也有錯。"張函瑞吸了吸鼻子，"我太任性了，沒考慮你的情況。"

張桂源搖搖頭，從口袋里掏出那本藍色記賬本，翻到中間的"夢想清單"："你看...我都記下來了。只是需要時間。"

張函瑞看著那條"暑假一起去貓島旅行（需要存夠8000元）"，眼眶發(fā)熱。他突然想到什么，眼睛一亮："我們可以不去那么遠的地方啊！市內(nèi)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，花錢又少..."

他興奮地掏出手機，翻出備忘錄："你看，我一直想做的'城市貓咪探險'！我們可以去找那些藏在巷子里的貓咖，還有流浪貓投喂點，連公交車費都不用多少..."

張桂源看著張函瑞手機里密密麻麻的筆記和收藏夾，表情漸漸柔和。他伸手輕輕擦掉張函瑞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水痕："...好。"

"真的？"張函瑞眼睛亮了起來，"那說定了！這周末就開始？"

"嗯。"張桂源點頭，嘴角微微上揚，"不過周六下午我要打工。"

"我陪你！"張函瑞不假思索地說，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補充，"我是說...我可以去貓咖寫作業(yè)，順便陪奶黃包玩。"

張桂源耳尖又紅了，他低頭看著蹲在兩人中間的奶黃包："它好像...很高興。"

確實，奶黃包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蹭到了張函瑞腳邊，正用腦袋頂他的小腿，發(fā)出滿足的呼嚕聲。張函瑞彎腰抱起它，貓咪出奇地溫順，甚至主動舔了舔他的手指。

"叛徒。"張函瑞輕輕捏了捏奶黃包的肉墊，"早上還不理我呢。"

"它知道。"張桂源突然說。

"知道什么？"

"知道我們..."張桂源的聲音越來越小，"和好了。"

張函瑞心頭一熱，故意湊近："什么？聽不見~"

張桂源別過臉，卻掩飾不住泛紅的耳根："...笨蛋。"

店長姐姐適時地出現(xiàn)，手里抱著一堆雜物："哎呀，你們和好了？那正好，幫我把儲藏室整理一下吧，新到的貓糧和玩具都沒地方放了。"

儲藏室狹小昏暗，堆滿了各種紙箱和寵物用品。張函瑞彎腰查看最底層的箱子時，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張桂源。

"抱歉！"他慌忙轉(zhuǎn)身，卻在狹窄的空間里與張桂源幾乎貼在一起。兩人的呼吸在密閉的空間里變得異常清晰，張函瑞能聞到張桂源身上雨水和洗衣液混合的氣息。

"沒...沒事。"張桂源的聲音有些啞，他試圖后退，卻被身后的貓爬架擋住了去路。

張函瑞的心跳突然加速。在昏暗的光線下，張桂源的輪廓顯得格外深邃，濕漉漉的襯衫領(lǐng)口露出清晰的鎖骨。他鬼使神差地伸手，幫張桂源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衣領(lǐng)。

"你這里..."張函瑞的指尖碰到張桂源的皮膚，感受到對方同樣劇烈的心跳，"還沒干透。"

張桂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讓張函瑞微微一驚。兩人在黑暗中對視，呼吸交錯。

"函瑞，我..."

"砰！"

儲藏室的門突然關(guān)上了，接著是店長姐姐帶著笑意的聲音："哎呀，門怎么自己鎖了？鑰匙好像放在柜臺了，我去找找~"

張函瑞和張桂源面面相覷。

"她是故意的吧？"張函瑞小聲說，忍不住笑了。

張桂源也輕輕勾起嘴角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張函瑞的手腕："...可能。"

密閉的空間讓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敏銳。張函瑞能聽到張桂源的呼吸聲，能感受到對方胸膛的起伏，甚至能聞到那股熟悉的、帶著雨氣的雪松香。

"張桂源。"他輕聲叫他的名字。

"嗯？"

"你剛才想說什么？"

張桂源沉默了一會兒，突然低頭，在張函瑞的唇上落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："...這個。"

張函瑞瞪大了眼睛，隨即踮起腳，加深了這個吻。黑暗中，他們的心跳聲大得驚人，卻奇妙地同步著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外面?zhèn)鱽淼觊L姐姐故意加重的腳步聲和鑰匙的叮當聲。兩人迅速分開，假裝在整理箱子，但通紅的臉頰和凌亂的頭發(fā)出賣了他們。

"找到鑰匙了~"店長姐姐拉開門，意味深長地看著兩人，"整理得怎么樣了？"

"差、差不多了。"張函瑞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回答，手忙腳亂地抱起一個紙箱往外沖，差點被門檻絆倒。

張桂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："小心。"

店長姐姐笑瞇瞇地看著他們："年輕真好啊。"

傍晚時分，雨停了。夕陽穿透云層，將貓咖的玻璃窗染成橘紅色。張函瑞和張桂源坐在靠窗的位置，規(guī)劃著周末的"城市貓咪探險"路線。奶黃包蜷在張函瑞腿上打盹，時不時用尾巴掃一下張桂源的手腕，像是在監(jiān)督他們不要光顧著聊天忘了摸它。

"這家貓咖的提拉米蘇很有名。"張函瑞指著手機地圖上的一個標記，"我們可以周六上午去，然后下午你打工，我在貓咖寫作業(yè)。"

張桂源點點頭，在記賬本上記下預(yù)計的花銷。張函瑞偷偷瞥了一眼，發(fā)現(xiàn)他在"娛樂支出"一欄小心翼翼地寫下"150元（提拉米蘇+公交車費）"，心頭一暖。

"對了。"張函瑞突然想起什么，"你鋼琴比賽的事考慮得怎么樣了？"

張桂源的手指頓了一下："...還沒決定。"

"如果是因為錢的問題..."張函瑞小心翼翼地說，"我可以..."

"不是錢的問題。"張桂源打斷他，眉頭微蹙，"是..."

他的話被風鈴聲打斷。一個穿著時髦的男生推門而入，懷里抱著一只罕見的布偶貓。男生環(huán)顧四周，目光落在張桂源身上："請問，你是這里的店員嗎？"

張桂源點點頭。

"太好了！"男生快步走過來，布偶貓在他懷里乖巧得像只玩偶，"我叫汪浚熙，聽說你們這里可以寄養(yǎng)貓咪？"

他的目光在張桂源和張函瑞之間掃過，最后落在張函瑞懷里的奶黃包身上，眼睛一亮："哇，這只金漸層品相真好！你們是一對嗎？"

"?。?張函瑞一時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
"我是說，你和這只貓。"汪浚熙笑著補充，但眼神里的促狹表明他意有所指。

張桂源的耳尖又紅了，他站起身："我去拿寄養(yǎng)申請表。"

張函瑞看著張桂源逃也似的背影，忍不住笑了。汪浚熙趁機坐到他旁邊，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："所以，你們是一對咯？"

"關(guān)、關(guān)你什么事！"張函瑞的臉"騰"地紅了。

汪浚熙笑得像只偷腥的貓："直覺啦直覺~我和我家那位也是因為貓認識的。"他輕輕撫摸著懷里的布偶貓，"貓咪總是能帶來奇妙的緣分，不是嗎？"

張桂源拿著表格回來，警惕地看著突然親近的兩人。汪浚熙識趣地站起身，接過表格，臨走前還沖張函瑞眨了眨眼："祝你們幸福~"

"莫名其妙的人。"張桂源皺眉坐下。

張函瑞卻笑了："我覺得他挺有意思的。"看到張桂源不悅的表情，他趕緊補充，"當然沒你有趣。"

夕陽西下，貓咖漸漸安靜下來。奶黃包在兩人之間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蜷縮起來，發(fā)出滿足的呼嚕聲。張函瑞偷偷握住張桂源的手，感受著對方回握的力度，心里像灌了蜜一樣甜。

雨后的天空格外清澈，就像他們剛剛經(jīng)歷的小小風波，讓彼此的心更加貼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