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若在莊子上住了一個多月才回府。
回府后,除了必要場合,否則他都不會和陸凌煜待在一塊。
他想了一個月,依舊在旋渦里繞圈圈,不過也有了丁點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意味。
他矛盾,心里總有兩個小人在打架。
一個小人告訴他,何不接受陸凌煜,他對自己那么好,怎么說也算是少年夫妻。
另一個小人則在否定,他認(rèn)為好男兒志在四方,不應(yīng)居于情愛,更不應(yīng)困于后宅,而這一切的開始是陸凌煜。
陸凌煜覺得最近柳若對自己很奇怪,偶爾親近又會遠(yuǎn)離,這樣的柳若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他覺得他應(yīng)該找柳若好好談?wù)劊谶@樣下去,他會瘋。
于是,他當(dāng)晚來到了墨韻院??僧?dāng)他站在房門前,又不知該如何開口,就一個人在外面轉(zhuǎn)過來轉(zhuǎn)過去。
柳若警惕心一向很強,他看向房門外,一個人影走過來走過去,時而停下,時而抓耳撓腮,有時而唉聲嘆氣。
他走到門邊打開了門,正好和準(zhǔn)備敲門陸凌煜對上。
柳若淡淡道:“王爺夜里涼,進(jìn)來吧。”
柳若給陸凌煜倒了杯熱茶,陸凌煜剛準(zhǔn)備喝,就聽到柳若問他:“王爺這個時辰來找臣作甚?”
陸凌煜放下茶杯,他說:“我想找你談?wù)??!?/p>
這是陸凌煜少有的用了‘我’。
柳若望著他:“王爺想談什么?”
“你可曾有一點點喜歡過我?”陸凌煜小心翼翼的問。
柳若沉默不語,他不知道。他的少年心早就被消磨殆盡,因為在他可以春心萌動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國破家亡,他哪有心思去想這些。
他那年忙著趕路,為此丟了許多東西,很難找回。
陸凌煜不見柳若回答,心中暗自有了答案。
他說:“我知你嫁給我并非自愿,我亦知你想走什么路,在這天路上會有什么磨難,又會遇到什么人。你想了很多,計劃了未來,可在你的未來中并沒有我的一席之地?!?/p>
聽到陸凌煜這么說,柳若垂眸不自覺緊了緊握著的拳,他想說,不是這樣的,他有把陸凌煜放在未來的。
掌心的刺痛讓他緩過神來,原來,他早已在潛移默化中動了心,他不曾察覺,就算察覺也不會承認(rèn)。
他抬頭時,正好對上了陸凌煜紅著的雙眼。
陸凌煜說:“我想好了,我放你走?!?/p>
柳若聽到這話,心里一陣陣的疼。
陸凌煜笑了笑:“耽誤了你這么久,挺不好意思的,過完這個年,我們就和離?!?/p>
和離二字是陸凌煜忍痛說出的,卻也在刺痛著柳若的心。
陸凌煜見柳若依舊一言不發(fā),他站起身,說:“時辰不早了,你,早些休息。我回去了?!?/p>
他剛走出沒幾步,就被柳若從后面抱住。
柳若聲音中帶著些哽咽,他說:“陸凌煜,你混蛋?!?/p>
都說結(jié)婚尚且有七年之癢,這還沒七年呢。
陸凌煜從震驚中緩過神來,所以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?
若兒是不是也喜歡他?
他還未開口就感覺腰間的手的力氣在慢慢減小,最后手一松,柳若直接倒了下去。
陸凌煜趕緊查看柳若的情況,他把人抱到床上,手移開時,他看見了手上溫?zé)岬难?。他忙叫下人傳府醫(yī)。
府醫(yī)來的快,他給柳若診了脈,神色有些凝重。
陸凌煜問:“王妃怎么樣了?”
“王妃有一月身孕,但由于之前大病一場,底子虧空,又加上一時氣結(jié),胎象還未坐穩(wěn),小產(chǎn)了?!备t(yī)說。
陸凌煜愣在原地,柳若有身孕,他和柳若同房的次數(shù)一只手都可以數(shù)過來,而且成婚這幾年他就沒碰過柳若,怎么會有孩子?
一個月的時間推算,那個時候柳若同太子走得近,會不會是……
一個荒誕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(xiàn),但很快又被他壓下去,因為他知道太子不是這樣的人,柳若更不是。
可是,這孩子又從哪來的?
府醫(yī)見陸凌煜這樣,也只當(dāng)陸凌煜是因為喪子。
他說:“臣給王妃開幾副調(diào)理身子的藥?!?/p>
陸凌煜嗯了聲,對房內(nèi)的所有人說:“這事本王不想哪個不長眼傳到王妃耳里,若是讓本王知道誰傳到王妃這,本王決不輕饒?!?/p>
房內(nèi)的下人跪倒一片,連聲應(yīng)是。
陸凌煜揮手,讓人出去。
在下人出去后,房內(nèi)只剩下陸凌煜和昏睡中的柳若。
陸凌煜坐在柳若床邊,給他掩了掩被褥,手在他臉上滑過。
他眸色晦暗,許久才收回手。
無論那個人是誰,他只希望那人永遠(yuǎn)別再出現(xiàn)在自己面前,否則他恐怕會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。
柳若醒來時已經(jīng)是一天后了,他睜開眼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床上,想坐起來卻發(fā)現(xiàn)渾身乏力。
他記得自己抱著陸凌煜,沒多久就因為小腹劇痛暈了過去,其余的就不知道了。
陸凌煜端著藥走進(jìn)來,看見柳若醒了他忙走過去將他扶起來。
他問:“感覺怎么樣?”
柳若:“沒事,有些乏力?!?/p>
陸凌煜沒再說話,他一手拿碗一手拿小勺,舀了一勺藥吹了吹,送到柳若嘴邊。
柳若本想說自己來,可他現(xiàn)在連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,別說自己喝藥了,只好由陸凌煜喂他。
剛喝第一口他就不想喝了,太苦了。
陸凌煜見柳若皺著眉偏開頭,輕笑一聲。
柳若瞪了他一眼,又偏開頭不理他。
陸凌煜溫聲哄著他:“乖,府醫(yī)說你底子弱,把藥喝了好得快 。”
柳若皺皺眉,說:“苦?!?/p>
不知道為什么陸凌煜從這里面聽到了一絲撒嬌的意味。
他哄著柳若:“良藥苦口利于病,把藥喝了,我去梨沐記給你買蜜餞,他家的蜜餞好吃?!?/p>
在陸凌煜的哄騙下,柳若喝完了藥。
喝完藥的柳若沒多久又睡了過去,陸凌煜幫柳若掩好被褥,拿起藥碗離開了。
此時他的面上毫無波瀾,其實內(nèi)心早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蹦竄。
剛剛的柳若太犯規(guī)了,會撒嬌,還會朝他耍些小性子,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柳若。
而且誰能想到,柳若平日看著是冷冷淡淡的,但卻是愛吃甜的膩牙的糖,反差太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