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血霧帶的任務(wù)出了意外。
原本只是例行巡邏,可當(dāng)他們走到灰土帶邊緣時,銹釘突然停住了腳步。他的銹斑開始不受控制地蔓延,鐵灰色的紋路爬上他的脖頸,像某種寄生藤蔓。
"不對......"他的聲音沙啞,像是金屬摩擦,"這條路......我們走過......"
回聲立刻按住他的肩膀,替他分擔(dān)銹蝕的痛苦。她手臂上的繃帶瞬間滲出血跡,但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。
劉念念警覺地環(huán)顧四周。灰土帶的廢墟間,風(fēng)卷著沙塵,遠處隱約可見村莊的輪廓——她呼吸一滯。
那是她的家鄉(xiāng)。
2
"任務(wù)變更。"淵突然開口,嗓音里混著詭異的回音,像是另一個人在借他的喉嚨說話,"西南方向,五百米,有蝕化反應(yīng)。"
燭女指尖燃起火焰,照亮他空洞的眼睛:"他又吃到了什么?"
沒人回答。劉念念的掌心發(fā)燙,血蝶在皮膚下躁動。她沒告訴任何人,那個方向正是她家的位置。
他們踩著碎石和枯骨前進。越靠近村莊,淵的狀態(tài)就越不對勁——他的皮膚下鼓起游動的黑斑,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血管里爬行。
"到了。"傀儡師的絲線突然繃直,指向一棟半塌的土屋。
劉念念的心臟幾乎停跳。
那是她的家。
3
門軸發(fā)出凄厲的呻吟。
屋內(nèi)比劉念念記憶中還破敗——灶臺塌了一半,地窖的鐵門大敞著,墻上留著焦黑的灼痕。而她的母親,正背對著他們坐在桌前,一下一下梳著頭發(fā)。
梳子上纏著銀色的絲線。
"娘......?"劉念念的聲音卡在喉嚨里。
母親緩緩回頭。她的臉還是記憶中的模樣,可脖子以下——
密密麻麻的絲線從她領(lǐng)口鉆出來,另一端連在房間各個角落。有些扎進墻里,有些纏著家具,最粗的一根從她脊椎延伸出去,穿透后墻不知連向何處。
"念念。"母親笑了,嘴角被絲線扯出夸張的弧度,"娘念著你呢。"
4
劉念念的血蝶失控了。
它們像一場小型風(fēng)暴從她掌心噴涌而出,直撲母親的面門??赡切┙z線比蝴蝶更快——銀光一閃,最前面的幾只血蝶被切成碎片。
"別沖動!"回聲想拉住她,卻被一根突然襲來的絲線刺穿手掌。
母親——或者說,那個披著母親皮囊的東西——慢慢站起來。她的關(guān)節(jié)發(fā)出咯吱聲,像是提線木偶:"大人說......你會回來......"
傀儡師的絲線猛地絞住她的脖子:"誰是你大人?"
母親的頭顱歪向一邊,可還在笑。絲線從她七竅鉆出來,在空中舞動:"你們......不都是......大人的......"
淵突然撲了上去。
他的嘴裂開到不可思議的幅度,一口咬住母親肩膀。黑色黏液從他嘴角溢出,可這次他沒吐——而是像吞咽美食般喉結(jié)滾動。
"原來如此。"淵松開嘴,聲音忽然清晰了,"她三年前就死了。"
5
劉念念撿起地上的梳子。
梳齒間纏著的絲線突然活過來,蛇一般纏上她的手腕。一瞬間,無數(shù)畫面灌進她的腦?!?
母親跪在院子里,脖子被絲線刺穿......
傀儡師遞出一袋銀幣......
弟弟——不,那根本不是弟弟,而是一團裹著人皮的蝕獸幼蟲,正在啃食母親的尸體......
最清晰的畫面是昨夜:母親(或者說是被絲線操控的尸體)坐在鏡前,一針一針把什么東西縫進自己的脊椎。
那是一顆發(fā)光的銀珠,和戚風(fēng)蘭花心里的一模一樣。
6
"撤退!"傀儡師突然厲喝。
整間屋子開始震顫。母親的身體像破布一樣被撕開,更多絲線從她體內(nèi)爆發(fā)出來。天花板簌簌落下土塊,露出后面盤根錯節(jié)的銀色網(wǎng)絡(luò)——
每根絲線上都吊著一具尸體。
有劉念念認(rèn)識的鄰居,有穿黑袍的能力者,最中央那具干尸穿著她記憶中的花襖——那才是她真正的母親。
"走!"燭女炸開一道火墻。
劉念念被回聲拽著往外跑。最后一瞥中,她看見淵站在原地沒動,正瘋狂吞噬那些絲線。他的皮膚開始透明化,露出下面涌動的黑色物質(zhì)......
而銹釘跪在角落,用生銹的匕首在地上刻字。借著火光,劉念念看清了他刻的內(nèi)容:
這次一定要救下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