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
警報聲像一把鈍刀，反復(fù)切割著劉念念的耳膜。

她拖著回聲在走廊里狂奔，身后傳來金屬扭曲的呻吟聲。燭女制造的爆炸余波仍在震蕩，天花板不斷剝落銹紅色的碎屑?；芈暤母共總跐B著血，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黏稠的足跡。

"再堅持一下......"劉念念聲音發(fā)顫。她掌心的傷口滾燙，燭女留下的那團火在里面跳動，每一次脈動都帶來灼燒般的劇痛。

醫(yī)療室的門在她們身后轟然倒塌。透過煙塵，劉念念看見銹釘站在廢墟中央——他的右臂已經(jīng)完全變成生鐵，銹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心臟蔓延。而那些蝕獸......

上帝啊，那些蝕獸。

它們安靜地圍在銹釘身邊，低伏著頭，像是臣民在覲見君王。

2

地下通道比想象的更冷。

螺旋樓梯的金屬扶手上結(jié)著霜，劉念念的指尖剛碰上去就粘掉一層皮?；芈暤臓顟B(tài)越來越糟，她腹部的傷口邊緣開始出現(xiàn)冰晶——和燭女一模一樣的變化。

"放下我......"回聲的牙齒打著戰(zhàn)，"傷口在......共鳴......"

劉念念沒理會，拽著她繼續(xù)向下。燭女的火焰在她掌心瘋狂跳動，照亮墻面上密密麻麻的刻痕——全是同一種筆跡，寫著同一句話：

這次一定要救下她

"銹釘來過......"回聲虛弱地指出，"不止一次......"

臺階盡頭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。劉念念猛地剎住腳步，看見淵站在轉(zhuǎn)角處——或者說，曾經(jīng)是淵的東西。

他的皮膚已經(jīng)半透明化，腹腔內(nèi)涌動著黑色粘液。更可怕的是他的嘴，現(xiàn)在完全裂到了耳根，露出里面層層疊疊的尖牙。

"淵......？"劉念念試探著呼喚。

那東西歪了歪頭，淵的聲音從它喉嚨深處擠出來："快......走......我在......消化......絲線的......記憶......"

一滴黑色粘液從它眼角滑落。劉念念突然意識到，那是眼淚。

3

地下三層的走廊長得沒有盡頭。

空氣越來越冷，劉念念呼出的白霧在空中凝結(jié)成冰晶。她的掌心火團開始不穩(wěn)定地閃爍，每一次暗淡下去，都能聽見遠處傳來細微的"沙沙"聲——像是某種根系在生長。

"紅色門禁......"回聲氣若游絲，"燭女說的......就是那個......"

走廊盡頭的門比想象的更詭異。那不是普通的紅，而是一種活物般的猩紅，門板表面隨著呼吸節(jié)奏輕微起伏。更可怕的是門縫下鉆出的東西——

半透明的根須，像觸手一樣蠕動著，在地面留下晶瑩的黏液痕跡。

劉念念突然想起銹釘筆記本上的警告：

不要聞花香

4

燭火熄滅的瞬間，世界安靜得可怕。

劉念念用燃燒的手掌按在門鎖上，金屬熔化的刺鼻氣味掩蓋了那股甜香。但當(dāng)她推開門時，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踉蹌后退——

密室中央的巨型戚風(fēng)蘭正在"呼吸"。

每片花瓣舒張時，都會釋放出螢火蟲般的光點；收縮時，則從根系吸入暗紅色液體。那些液體來自周圍數(shù)百個玻璃罐——每個罐子里都漂浮著一個孩子，他們的掌心都有熟悉的傷口。

最近的罐體標(biāo)簽上寫著：

【血蝶】第47代實驗體 - 劉念念

"歡迎回家，47號。"

傀儡師的聲音從花心傳來。劉念念這才發(fā)現(xiàn)，那朵巨花的銀珠里蜷縮著一個人形——而傀儡師正跪在花前，后腦勺裂開著，無數(shù)絲線從她的顱腔延伸出去，連接著花瓣脈絡(luò)。

像是在哺育。

更像是在被汲取。

5

"你比前46個都要優(yōu)秀。"

傀儡師沒有轉(zhuǎn)身。她說話時，后腦的絲線跟著顫動，發(fā)出琴弦般的嗡鳴。劉念念這才注意到，那些絲線的另一端——全都連接著花心銀珠里那個小小的人形。

那是個蜷縮的、赤身裸體的女孩。

約莫五六歲的樣子，掌心有一道鮮紅的傷口。

劉念念的呼吸停滯了。

那是她自己。

更年幼的，從未見過陽光的自己。

"這才是真正的'劉念念'。"傀儡師終于轉(zhuǎn)過頭，她的眼睛已經(jīng)變成了銀珠的材質(zhì)，"你只是她的一場夢......一個用來測試能力的......容器......"

花心的女孩突然睜開了眼睛。

她的瞳孔里，飛舞著成千上萬只血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