濱海法醫(yī)中心的地下三層，連空氣都是冷的。

柯磊用肩膀頂開解剖室的門，不銹鋼臺面上的骸骨在無影燈下泛著象牙白的光澤。骸骨缺少左臂和右腿脛骨，頭骨天靈蓋上有三個排列成三角形的鉆孔。

"第三具了。"林修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指輕觸頭骨鉆孔，"0.8厘米直徑，邊緣平滑，是電動骨鉆的痕跡。"

柯磊繞到解剖臺另一側，死者信息板上寫著"無名氏，女性，25-30歲，遺骸發(fā)現于濱海新區(qū)建筑工地"。他的視線停在骨盆鑒定結果上："生育痕跡...等等，前兩具骸骨也有這個特征？"

林修已經調出平板上的對比圖："三具骸骨都呈現分娩造成的恥骨聯合面改變。更奇怪的是..."他放大X光片，"她們的第二腰椎都有相同的手術痕跡。"

解剖室的門突然被推開。張穎法醫(yī)舉著平板電腦沖進來："剛收到的匿名郵件！"屏幕上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：五名穿白大褂的人站在"濱海婦產?？漆t(yī)院"牌子前，照片邊緣用紅筆標注著日期——1998年5月12日。

"護士節(jié)？"柯磊皺眉。

林修的指尖停在照片某個角落："看這個。"他放大背景里的宣傳欄，隱約可見"母嬰安康工程試點醫(yī)院"字樣。

張穎劃到郵件下一頁："發(fā)件人還附了句話：'第五塊拼圖在最初丟失的地方'。"

"第五具受害者？"柯磊立刻撥通技術科電話，"查這所醫(yī)院的所有醫(yī)療事故記錄，重點看1998到2000年間的孕產婦死亡案例。"

林修卻盯著骸骨缺失的左臂位置："不是隨機缺失。看肱骨斷口，是用骨鋸精密切割的。"他轉向張穎，"前兩具骸骨的缺失部位X光片再給我看看。"

當三具骸骨的X光片并列顯示時，圖案浮現了——缺失的骨骼恰好能拼成完整的人體左臂、右腿和骨盆。

"有人在收集特定骨骼..."林修的聲音漸低，"組成新的'完整'軀體。"

柯磊的手機突然震動。技術科發(fā)來的消息讓他的血液凝固："濱海婦產醫(yī)院1999年發(fā)生過重大火災，五名產婦死亡。但檔案顯示...其中兩具遺體從未被親屬認領。"

解剖室的燈光突然閃爍起來，排氣系統(tǒng)發(fā)出異常的嗡鳴。林修敏銳地抬頭："臭氧味。有人在用高頻設備干擾電子系統(tǒng)！"

幾乎同時，柯磊的手機收到一張模糊的監(jiān)控截圖：一個穿連體防護服的人影正潛入法醫(yī)中心地下二層——骨骼標本庫。

"調虎離山！"柯磊已經沖向門口，"目標不是新骸骨，是標本庫里的歷史證物！"

當他們撞開標本庫的門時，防護服人影正將某個標本盒塞進便攜式冷藏箱?？吕谂e槍的瞬間，對方擲出手術刀精準擊碎頂燈。在黑暗降臨前的最后一秒，林修看到了冷藏箱標簽上的編號：B-1999-05。

黑暗中有液體潑灑的聲音，接著是刺鼻的乙醚味?？吕谄磷『粑鼡湎蚵曉?，卻只抓住空蕩蕩的防護服——襲擊者金蟬脫殼了。

應急燈亮起時，冷藏箱已經不見蹤影。地上只留下一張被福爾馬林浸濕的字條：【你們找錯方向了。關鍵不在死者，而在活下來的孩子?！?/p>

林修撿起半張殘破的標簽紙："B-1999...這是當年火災第五位死者的骨骼標本編號。"

"但郵件說'第五塊拼圖'..."柯磊突然反應過來，"如果前四具骸骨對應四位死者，那么第五具不是新受害者——是當年沒被認領的第二具遺體！"

解剖臺上的對講機突然響起電流雜音，一個經過變聲的聲音說道："恭喜，柯警官。但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嗎？那要看你是否愿意面對警徽下的陰影了。"

雜音消失前，林修敏銳地捕捉到背景音里的特定頻率："是醫(yī)用離心機的聲響！附近有醫(yī)學實驗室在使用特定型號設備！"

柯磊已經撥通指揮中心："我要濱海婦產醫(yī)院所有離職員工的現住址，特別是..."他看向林修。

"病理科和骨科相關人員。"林修補充道，同時從標本柜縫隙取出一枚微型接收器，"而且我們被監(jiān)聽了。對方早知道我們會來。"

回解剖室的路上，柯磊的手機收到一條加密信息。解密后顯示是一份1999年的警方內部報告，關于婦產醫(yī)院火災的"特殊處理指示"，簽署人赫然是已經退休的老局長。

而報告附件里被涂黑的部分，隱約可見"活體器官""實驗性治療"等字眼。最下方的經辦警官簽名讓柯磊停住腳步——那個筆跡他太熟悉了，是他警校導師楊教授的。

林修從身后看到文件，輕聲念出被刻意遮蓋的標注："'涉及T項目延續(xù)計劃，需按協(xié)議七處置'。"

兩人在昏暗的走廊中對視。六十年前的T項目陰影，竟然從未真正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