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園。

林父縮著脖子，像避開瘟疫似的繞開醫(yī)院的方向。

幾個穿著白綢太極服的老頭老太太在一棵老槐樹下緩緩推手，動作行云流水。

林父遠遠望了一會兒，那股子仙風道骨的架勢似乎能驅散心里的煩悶，他猶豫片刻，帶著點窘迫蹭到隊伍最后，笨拙地跟著比劃。

抬臂、推掌、笨拙地邁步，動作僵硬得像生了銹的機器人。

就在這時，口袋里嗡嗡作響的手機像一顆炸彈，他手忙腳亂地掏出來，屏幕上跳動著林母的名字。

一看是妻子的電話，他眉頭擰成了疙瘩，接通就沒好氣。

林建國“我都說了我沒事！醫(yī)院我是不會回去的！”

林建國“你們娘倆……”

話沒說完，就被電話那頭妻子帶著哭腔、驚慌失措的聲音粗暴打斷。

李慧娟“老林！笙笙！笙笙剛才等著等著突然肚子疼得打滾！”

李慧娟“一下子就暈過去了！醫(yī)生說是急性闌尾炎！”

李慧娟“要立刻手術！你趕緊！趕緊帶著銀行卡過來??！”

李慧娟“快啊！”

背景音里適時地傳來幾聲模糊壓抑的呻吟，像是極力忍耐著巨大的痛苦。

林建國心里咯噔一下，手心瞬間冒汗，嘴上卻還硬著。

林建國“你們當我三歲小孩？說闌尾炎就闌尾炎？”

林建國“剛剛還活蹦亂跳的！少來這套……”

林嶼笙“哎呦——！疼死我了——！”

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哀嚎猛地從聽筒里炸開，那聲音尖銳又痛苦，正是林嶼笙無疑。

林嶼笙“媽……媽我不行了……好疼啊……像刀子絞……”

李慧娟“笙笙！笙笙你撐?。♂t(yī)生！醫(yī)生救命啊！”

林母的聲音更是撕心裂肺，帶著哭喊和撞擊什么東西的雜音，像是在搖晃昏厥的女兒。

李慧娟“……林建國你到底還是不是人！你聽聽！”

李慧娟“你聽聽女兒的聲音！她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！”

李慧娟“闌尾炎穿孔可是要命的！你還不快滾過來！”

那幾個練太極的老頭老太太全都停了動作，好奇又關切地望向他。

那句“要命的”像根針，狠狠扎進林建國耳朵里。

林建國“等著！我馬上來！！”

林建國對著電話吼了一聲，聲音都劈了叉，額頭青筋都暴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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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(yī)院的走廊很長，消毒水的氣味刺鼻。

林父大步走在前面，眉頭緊鎖，腳步急促，林母則落后半步。

林建國“哪個病房？”

林父突然回頭，聲音里壓著焦急。

林母指了指前方。

李慧娟“前面7號病房35床?！?/p>

林父的腳步更快了，白熾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，在光潔的地板上晃動。

林母看著他的背影，嘴角微微上揚，這個倔強的老頭子，終究還是放不下女兒。

病房里，林嶼笙蜷縮在病床上，哼哼唧唧地翻來覆去，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。

林父和林母推門進來時，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。

林建國“怎么了？疼得厲害嗎？”

林父一個箭步沖過去，聲音都變了調，轉頭就朝門外張望。

林建國“醫(yī)生呢？醫(yī)生怎么還不來？”

林母眼疾手快地拉住他。

李慧娟“你別急，在這兒陪著笙笙，我去找人！”

說完，她轉身快步離開，背影干脆利落，嘴角卻悄悄翹了翹。

林嶼笙見母親走了，立刻抓住機會加戲，虛弱地拽住父親的衣角。

林嶼笙“爸……我、我好難受……”

林父急得額頭冒汗，抬腳就要追出去。

林建國“我去催催醫(yī)生！”

林嶼笙“啊——！”

林嶼笙突然哀嚎一聲，捂著肚子在床上打滾，聲音帶著哭腔。

林嶼笙“我肚子好疼啊……疼得不行了……”

林父瞬間慌了神，趕緊折返回來，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，想碰她又不敢碰，只能干著急。

林建國“笙笙不怕，爸爸在這兒，醫(yī)生馬上就來！”

林建國“你、你再忍忍……”

他一邊說一邊頻頻望向門口，心里火燒火燎，完全沒注意到女兒偷偷從指縫里瞄他的眼神，那里面藏著一絲狡黠的笑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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［未完待續(xù)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