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過窗簾縫隙鉆進來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晃眼的光帶。

三三坐起身時，環(huán)顧四周。

房間里亂糟糟的，衣服扔得滿地都是，她的真絲襯衫纏在床腳，顧肖的牛仔褲搭在床頭柜上，空氣中還飄著淡淡的酒氣和煙草味。

她揉了揉發(fā)脹的太陽穴，宿醉的鈍痛還沒散去。

剛要挪腿下床，身后忽然伸過來一只手臂，帶著溫熱的體溫圈住她的腰，顧肖的下巴抵在她后頸，聲音啞得像蒙了層紗。

顧肖“醒了？”

三三沒回頭，抬手掰開他的手指，動作利落地掀開被子。

蕭珊“松開。”

她彎腰撿起床尾的裙子，背對著他套上，拉鏈拉到一半卡住了，她頓了頓，沒吭聲，自己費勁地往上拽。

顧肖在她身后笑了聲，帶著剛睡醒的慵懶。

顧肖“我?guī)湍?？?/p>

蕭珊“不用?！?/p>

三三頭也不回，終于把拉鏈拉到頂，她走到散落的包旁邊，從里面翻出粉餅和口紅，對著鏡子草草補了妝，暈開的眼線被她用指腹抹掉，反而多了點不經(jīng)意的媚態(tài)。

顧肖“寶貝，上哪去？”

顧肖支著腦袋靠在床頭，眼神追著她的身影，語氣里帶著點漫不經(jīng)心的調(diào)笑。

三三拿起包往肩上一挎，轉(zhuǎn)身時嘴角勾著笑，眼神卻沒什么溫度，是那種讓人看不透的似笑非笑。

蕭珊“有個約會?！?/p>

顧肖臉上的笑僵了下，像是沒反應過來。

顧肖“跟誰約會？上哪約會？”

他坐起身，被子滑到腰際，露出鎖骨處淡淡的紅痕，那是昨晚三三咬的。

三三瞥了眼那痕跡，挑眉。

蕭珊“怎么了，想讓我對你負責任啊？”

顧肖瞪大了眼睛，像是被這話噎了下。

他盯著三三看了幾秒，忽然瞇起眼，嘴角又揚起來，帶著點痞氣的笑。

顧肖“我的意思是，我也有個約會，咱倆順道，”

顧肖“一起出門唄。”

蕭珊“用不著。”

三三拉開門，手搭在門把上時頓了頓，沒回頭。

蕭珊“我先走了?！?/p>

門“咔噠”一聲關(guān)上，隔絕了房間里的氣息。

顧肖盯著門板看了半天，抓起床頭的手機，指腹在屏幕上劃了半天，終于敲出一行字發(fā)過去。

顧肖:【咱倆現(xiàn)在什么關(guān)系？】

對話框上方的“正在輸入中”閃了幾下，很快跳出來一條回復。

三三:【酒友。】

顧肖看著那兩個字，先是愣了愣，隨即低低地笑出聲，帶著點無奈，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在意。

他把手機扔回床上，仰頭倒下去，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處的紅痕。

酒友？他可沒把誰的襯衫咬出洞來還當酒友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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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光透過葉隙，在青石板路上灑下斑駁的光影。

顧魏站在老師家的院子外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。

院墻不高，能清晰地看到晾衣繩上那件泛黃的白大褂，風拂過，布料輕輕晃動，像極了老師從前伏案工作時，被氣流掀動的衣角。

他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站在這里了。

每次來，都只敢在墻外站著，仿佛多往前一步，就會驚擾了什么。

院子的木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，丁瑞蘭端著一盆清水出來，她拿起晾衣桿，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件白大褂，疊到一半時，眼角的余光瞥見了墻外的身影。

“小顧？”她的聲音帶著點驚訝，卻并不意外。

顧魏的喉結(jié)動了動，沉默幾秒后，才艱澀地吐出兩個字。

顧魏“師母?！?/p>

這一聲里，藏著太多復雜的情緒，有愧疚，有懷念，還有難以言說的沉重。

丁瑞蘭側(cè)身讓開門口的位置，拍了拍白大褂上的浮塵，“進來吧?！?/p>

顧魏抬腳走進院子，熟門熟路地跟著丁瑞蘭進了客廳。

屋子是老式的，木制家具泛著溫潤的光澤，書架上整齊地碼著醫(yī)學典籍，角落里擺著老師生前最愛的蘭花，空氣里飄著淡淡的墨香和茶香，一切都和記憶里一模一樣，卻又處處透著物是人非的空落。

他站在客廳中央，目光掃過墻上掛著的全家福，照片里的老師笑得溫和，眼角的皺紋里都是暖意。

顧魏的指尖微微蜷縮，神色復雜。

丁瑞蘭端著兩杯熱茶走過來，看到他失神的樣子，輕輕嘆了口氣。

“小顧，你很久沒進來坐坐了?！彼巡璞旁诓鑾咨?，聲音輕緩，“其實師母知道，你常來外面看，就是不進來。”

顧魏張了張嘴，卻沒能說出一個字，他的視線落在沙發(fā)上那件疊好的白大褂上，布料已經(jīng)有些發(fā)硬，領口處還能看到淡淡的消毒水痕跡。

顧魏“老師的白大褂……”

他終于開口，聲音低啞。

丁瑞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，拿起白大褂，指尖在布料上輕輕摩挲，像是在觸碰一段珍貴的時光: “這是你老師最珍愛的東西。”她笑了笑，眼里有懷念，“屋子里潮，隔幾天我就拿出來晾一晾，總覺得他還能穿得上。”

顧魏再次沉默。

愧疚像潮水般涌上來，老師的手術(shù)方案是他制定的，最后卻出了意外，這成了他心里一道過不去的坎。

“小顧，”丁瑞蘭把白大褂放回沙發(fā)，語氣帶著勸慰，“我希望你明白，你的手術(shù)方案沒有問題，一切都只是意外，要是你老師還在，他一定不希望你這樣自責。”

顧魏的肩膀輕輕顫了顫，過了好一會兒，他抬起頭，眼神里帶著懇求。

顧魏“師母，我想去老師的房間看看?！?/p>

丁瑞蘭點了點頭。

顧魏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，房間里的擺設和老師在世時一模一樣。

書桌上的臺燈還是老式的銅制款，筆筒里插著幾支鋼筆，旁邊堆著幾本翻開的醫(yī)學雜志，仿佛主人只是暫時離開。

他走過去，指尖輕輕拂過臺燈的金屬底座，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無數(shù)個夜晚，老師就是在這盞燈下批改他的病例報告。

視線往上移，墻上掛著一幅裝裱好的毛筆字，草體的“不忘初心”四個字蒼勁有力，落款是“梁周”。

顧魏猛地愣住了。

耳邊仿佛響起了很多年前的聲音，那是他剛?cè)肼殨r，在宣誓儀式上，所有人齊聲念誦的希波克拉底誓言:＂我要竭盡全力，采取我認為有利于病人的醫(yī)療措施，不能給病人帶來痛苦與危害……＂

還有老師站在宣誓臺旁，語重心長的教誨:＂從此刻起，你們要記得，無數(shù)人的生命和健康在你們手中，但醫(yī)學不是完美的科學，追求和目標總有差距，別讓這差距擊垮你們。因為醫(yī)學不是一個人的戰(zhàn)斗，是以人為中心的前進。希望你們永遠不忘初心，方得始終。＂

那些聲音清晰得仿佛就發(fā)生在昨天。

顧魏的眼眶微微發(fā)熱，他對著墻上的字，一字一頓地輕聲默念。

顧魏“不忘初心！”

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，落在那四個字上，也落在顧魏的臉上，仿佛有溫暖的力量，悄悄驅(qū)散了他心底最后的那點陰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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［未完待續(xù)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