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步離開后,沈墨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旁,遞來一塊干凈的手帕:"擦擦手,琴弦上有銹。"
周念接過手帕,低聲道謝,順便埋怨:“沈醫(yī)生以后有事可以先通知一聲?!?
沈墨推了推眼鏡,語氣平靜:下次一定會 的,還有……省院缺個業(yè)余提琴手,有工資加。"
周念搖頭:"我沒那水平。"
沈墨沒再多說,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。
聯誼會還沒結束,醫(yī)院的小護士就跑來找她:"周醫(yī)生,派出所送來個孩子,指名要見您!"
周念一愣:"誰?"
"我不認識,他說您去了就知道了。"
派出所的燈光慘白刺眼,周念剛推開門,就看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長椅上——正是那天攔路搶藥的少年。
他手腕上銬著手銬,卻倔強地仰著頭,臟兮兮的臉上掛著淚痕。
"大夫!"少年一見到周念就撲通跪下,"俺妹又發(fā)燒了,他們不給藥!"
他額頭磕在地上砰砰響,"俺偷藥俺認,可妹妹不能死?。?
民警無奈地攤開記錄本:"這小子在黑市倒賣青霉素,被抓個正著。"
周念蹲下身,手指搭上少年顫抖的腕脈。
他虎口處還有她親手包扎的痕跡,現在又添了新傷。
"你妹妹在哪?"
"在、在家……"少年聲音發(fā)顫,"她要是等不到俺,會急死的!"
周念轉頭看向民警:"孩子未滿十四歲,按政策可以從寬處理。我先去看看病人。"
——
陰冷的土坯房里,小女孩裹著破棉被,小臉燒得通紅。
周念聽診時,張秀蘭不知何時跟了過來,懷里還抱著妞妞。
"哎呀,這孩子病得不輕!"張秀蘭驚呼,隨即熱切地看向周念,"周醫(yī)生,要不我先帶他們回我家?我家離醫(yī)院近,照顧起來方便。"
周念正給小女孩打針,頭也不抬:"不用,直接送醫(yī)院。"
張秀蘭訕訕地退后兩步,妞妞卻突然掙脫她的手,跑到小女孩身邊,把自己的小手帕遞過去:"給你擦汗。"
戰(zhàn)天翔匆匆趕到醫(yī)院時,周念正在兒科病房寫醫(yī)囑。他軍裝下擺沾著泥點,顯然剛執(zhí)行完任務就趕了過來。
"孩子怎么樣?"
"急性肺炎,已經穩(wěn)定了。"周念把少年倒賣藥品的案情簡單說了,"他父母早逝,帶著妹妹流浪半年多了。"
戰(zhàn)天翔眉頭緊鎖,轉身撥通了民政局的電話。
二十分鐘后,他拿著份文件回來:"聯系了福利院,兄妹倆可以暫時安置。"
張秀蘭突然從走廊拐角冒出來,手里還端著碗熱粥:"天翔,我煮了粥給孩子們……"
戰(zhàn)天翔點點頭算是回應,注意力卻全在周念身上。
他伸手拂去她肩頭的一根棉絮,低聲道:"回家換件衣服?你白大褂上都是血漬。"
周念這才發(fā)現,自己袖口還沾著小女孩咳出的血絲。
她剛要說話,張秀蘭又插進來:"周醫(yī)生快去休息吧,這兒有我照顧……"
"不必。"戰(zhàn)天翔截住話頭,"已經安排護工了。"他攬過周念的肩,臨走前對少年說:"好好改造,妹妹有人照顧。"
少年突然沖他們的背影喊:"大夫!首長!等俺出來,俺給你們當牛做馬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