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家的憲葳已經會叫“大舅”，李家的嘉樹都能追著雞滿院跑，唯獨徐家院子靜悄悄的。徐湛祥蹲在村口石碾上，看著洪大成一手抱孫女一手拎蜂蜜罐路過，手里的旱煙桿“咔”地折成兩截。

“老徐啊，嘗嘗我家新割的蜜...”洪大成話沒說完，徐湛祥已經沖回家踹開兒子房門：“馬上帶著春靜去市醫(yī)院！現(xiàn)在！立刻！”

生殖科主任看著顯微鏡直搖頭：“徐同志，精液里一個活精子都沒有...”

“先...先天性的？”徐勝軍嗓子啞得不成調。

老主任嘆氣：“建議考慮供精試管...”

走廊里徐湛祥的咆哮震得玻璃嗡嗡響：“胡說八道！我兒子能徒手扛起摩托車！”

護士探頭：“家屬請安靜！”

楊素葉把茶壺摔得粉碎：“徐湛祥個老匹夫！敢往我閨女頭上扣屎盆子！”

周為家一腳踹翻板凳：“離婚！明天就離！”

徐勝軍跪在地板上：“爸，是我沒種...”

徐湛祥癱在藤椅上面如死灰：“老徐家...絕后了...”

李淑慶掄起掃帚打丈夫：“放屁！現(xiàn)在醫(yī)學這么發(fā)達！”

深夜，周春靜把離婚協(xié)議書撕得粉碎：“徐勝軍你給我聽好！”

“當年你說要帶我騎摩托走遍中國，這車輪子都沒報廢！你就要散伙？”

碎紙片紛紛揚揚落在摩托車上，后視鏡上還掛著他們戀愛時拍的合照。

清晨，顏溆的手機震動了一下。她迷迷糊糊地拿起來，看到初中同學謝麗發(fā)來的照片，許明華和同校老師吳愛佳并肩走進酒店，前臺時鐘顯示凌晨1:23。

顏溆盯著屏幕，手指微微發(fā)抖。她沉默地起身，開始收拾行李。

顏溆把行李箱重重地合上，撥通了許明華的電話：“你今晚不用回家了?！?/p>

電話那頭，許明華還在裝傻：“溆溆，怎么了？我今晚不用加班了”

“是嗎？那吳愛佳今天晚上也不加班了吧”

顏溆牽著許書瀾的手走進院子時，顏為之正在磨鋤頭，顏溆讓許書瀾去找李嘉樹玩。

“爸，我要離婚?！?/p>

顏為之手里的動作一頓，抬頭看向女兒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顏溆把手機遞過去。顏為之盯著照片看了三秒，突然抄起鋤頭就往外沖：“老子今天非打斷他的腿！”

顏溆沒攔著，只是平靜地說：“別打死，書瀾長大問他父親怎么死的不好說?！?/p>

顏江聞訊從城里趕回來，揪著許明華的衣領就是一拳：“你他爹還是人嗎？！我妹哪點對不起你？！”

許明華嘴角滲血，跪在地上哭求：“溆溆，我錯了！我就是一時糊涂......”

顏溆抱著許書瀾，冷眼旁觀：“書瀾跟我，房子歸我，你凈身出戶?！?/p>

許明華還想爭辯，顏為之舉起鋤頭：“再多說一句，老子讓你橫著出村！”

離婚證拿到手的那一刻，顏溆長舒一口氣。

回村的路上，顏溆買了根冰棍給兒子，自己則把離婚證拍照發(fā)給了謝麗：“謝謝啦，到時候回城請你吃飯！”

2011年3月·裕棲市教育局門口

許明華抱著紙箱站在教育局公示欄前，上面貼著紅頭文件：《關于解除許明華同志聘用合同的通知》。吳愛佳踩著高跟鞋從辦公樓沖出來“都怪你！我編制都沒了！”

校長拍著桌子罵：“搞婚外情還敢用學校協(xié)議價開房！學校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！”

出租屋里，吳愛佳邊收拾行李邊冷笑：“當初說能幫我調去省重點，現(xiàn)在連鄉(xiāng)鎮(zhèn)小學都回不去！”

裕棲市事藍小區(qū)·403

許立國掄起皮帶抽在許明華背上：“老子供你讀書當老師，你就學了個搞破鞋？！”

王粵邊哭邊罵：“顏溆多好的媳婦！書瀾多乖的孫子！全讓你作沒了！”

許明華跪在地上不敢吭聲，背后的血痕滲過襯衫。

許立國拎著物品和王粵一起局促地站著，顏為之拎著鋤頭冷臉開門。

許立國鞠躬：“親家，我們教子無方...”

王粵遞上存折：“這是給書瀾的撫養(yǎng)費...”

顏溆抱著孩子出來，許立國立馬說道：“顏溆，讓我們看看書瀾吧”

顏為之把鋤頭往地上一杵：“行啊，你們畢竟是書瀾的親爺爺奶奶，這事和你們無關，你們可以隨便來看孩子，許明華就算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