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冬清晨，御膳房的蒸籠剛冒起熱氣，林小廚便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——本該鮮香撲鼻的蟹黃包，聞起來竟只有淡淡水汽，連龍傲月夾起的醬牛肉，都皺著眉問：“這肉是不是沒放鹽？”

“不對，”她蘸了點醬汁嘗，舌尖只余麻木，“是味覺失靈了！”忽然想起白疏狂昨天提過的“幻味散”，一種能讓人味覺顛倒的毒藥，“快，把今天的食材都送檢！”

淑妃的貼身宮女端著燕窩粥進來，見狀冷笑：“小廚娘這是做賊心虛？太后的早膳若誤了——”話未說完，林小廚已掏出銀針，只見針尖在燕窩粥里泛出詭異的青紫色。

“是幻味散！”她想起現(xiàn)代化學(xué)知識，從袖中摸出片PH試紙（其實是用紫草汁浸泡過的草紙），“酸性條件下會變藍，堿性變紫，這粥呈強堿性，說明有人加了燒堿！”

宮女臉色煞白，轉(zhuǎn)身就跑，卻撞進蕭承煜懷里。他穿著便服，袖中露出半本《西域毒物志》：“早朝時收到密報，御膳房的香料供應(yīng)商被食仙閣滲透了?！彼⒅中N手中的“試紙”，想起昨夜她在賬本上畫的“元素周期表”，忽然輕笑，“看來你還有不少秘密沒告訴我?！?/p>

兩人帶著中毒的食材闖入太醫(yī)院，白疏狂正蹲在藥柜前偷吃蜜餞：“幻味散需用雪山頂?shù)谋Q毒，解藥用……”他忽然盯著林小廚腰間的琉璃手表，“解藥用糖醋汁！甜能壓酸，醋能化毒，這是食仙閣的老方子?！?/p>

“沒錯！”林小廚眼睛一亮，“就像現(xiàn)代醫(yī)學(xué)說的，酸性毒物用堿性中和，反之亦然。”她轉(zhuǎn)頭吩咐龍傲月，“快去川香居取十年陳醋和蜂蜜，再讓三皇子帶兩壇桂花釀來！”

正午的長春宮，太后看著案上擺著的三盞琉璃盞：左盞盛著糖醋山藥，右盞是蜂蜜柚子茶，中間竟擺著盤撒滿白糖的麻辣豆腐。

“這是何意？”太后挑眉。

“回太后，”林小廚遞上銀匙，“幻味散會讓人味覺顛倒，吃甜覺苦，嘗辣不知味。唯有以甜攻毒，用超過中毒劑量三倍的糖分壓制?！彼龏A起塊裹滿白糖的豆腐，“請?zhí)笙葒L三口甜，再品麻辣，便可恢復(fù)味覺。”

太后將信將疑地嘗了口山藥，甜意果然在舌尖炸開，蓋過了之前的麻木。再咬一口麻辣豆腐，辣得她眼眶發(fā)熱：“好個以毒攻毒，竟比當(dāng)年食仙閣的‘味覺復(fù)蘇湯’還見效?！彼鋈欢⒅挸徐希俺徐?，你小時候總偷喝母妃的糖醋水，是不是早就知道這解法？”

蕭承煜耳尖發(fā)紅，想起冷宮的破灶臺上，母妃總用糖罐哄他喝藥：“兒臣只是……覺得甜能讓人開心?！彼D(zhuǎn)頭看見林小廚正往自己嘴里塞白糖，忍不住輕笑，“少吃些，當(dāng)心蛀牙?！?/p>

下午的御膳房，林小廚戴著用紗布自制的“防毒口罩”，指揮眾人排查食材。忽然聽見窗外傳來喧嘩，三皇子蕭承寧揪著個白胡子老頭闖進來，老頭袖口繡著食仙閣的椒葉紋——正是他的太傅，王大人。

“好哇！你竟讓我背了十年的《禮記·內(nèi)則》，自己卻偷學(xué)食仙閣的辣菜！”蕭承寧舉著從太傅房里搜出的辣椒面，“還敢壟斷西域香料，害小廚娘的川香居差點斷貨！”

王太傅梗著脖子：“食仙閣的廚藝不該被埋沒！當(dāng)年先皇血洗食仙閣，本就是錯——”話未說完，蕭承煜忽然遞過份密折：“王大人可知，您走私的香料里，摻了能讓人味覺失靈的冰蠶毒？”

老人瞬間愣住，看著林小廚用現(xiàn)代秤具（其實是改良的桿秤）稱量毒藥成分，忽然老淚縱橫：“老臣知錯了！只是食仙閣的傳承不能斷，老臣想……”

“傳承不該用歪門邪道?！绷中N忽然遞上本手抄菜譜，里面畫著川菜二十四式的改良版，“明日起，川香居會開免費學(xué)堂，教所有廚子正宗川菜，包括食仙閣的‘川味三絕’?！彼ＵＱ郏扒疤崾峭醮笕说脦臀覀儗憦V告，就用您教三皇子的駢文。”

蕭承寧立刻鼓掌：“好主意！就寫‘麻辣鮮香，盡在川香；食仙絕技，普惠八方’！”他忽然湊近林小廚，小聲道，“其實太傅做的麻辣兔頭可好吃了，就是太辣，上次把我的舌頭都辣腫了?！?/p>

當(dāng)晚，攝政王府小廚房，林小廚正在給蕭承煜的琉璃手表調(diào)試“鬧鈴”——用蜂鳥羽毛做的鈴鐺，定時會發(fā)出“叮鈴”聲。

“這是給您的新禮物，”她遞過個錦盒，里面是套銀質(zhì)餐具，刀柄刻著川菜刀工圖，“以后您批折子到子時，鈴鐺就會響，提醒您吃消夜?！?/p>

蕭承煜摸著餐具上的“煜”字刻痕，忽然想起白天在御膳房，她用粉筆（自制石膏筆）在木板上畫的“味覺神經(jīng)示意圖”，那些他從未見過的符號和線條，像極了她帶給他的驚喜。

“你究竟……”他話未說完，忽然聽見鈴鐺輕響，林小廚已端來碗熱氣騰騰的湯圓，黑芝麻餡里混著碎核桃，正是他母妃當(dāng)年最愛做的口味。

“知道您今天累了，”她吹了吹湯匙，“吃完這碗，我給您講個故事——關(guān)于未來的廚房，有不用燒火的鐵鍋，還有能制冷的冰柜?！?/p>

蕭承煜看著她眼中倒映的燭火，忽然明白，所謂“未來”，或許不是時間的遠方，而是有她在的每個當(dāng)下。他接過湯匙，湯圓的甜混著核桃的香在舌尖化開，比母妃做的更暖，因為——

“糖放多了?！彼室獍櫭迹瑓s藏不住嘴角的弧度。

“就知道您會挑刺！”林小廚笑著捶他肩膀，“明天讓您嘗嘗‘星空冰粉’，用蝶豆花汁做的，好看又好吃，包您喜歡?！?/p>

窗外，龍傲月正追著白疏狂跑，后者舉著個小瓶大喊：“新配的‘味覺恢復(fù)丸’！比糖醋汁見效快三倍，就是有點副作用……”“什么副作用？”“吃了會連續(xù)三天只想吃辣！”“老東西！我正要挑戰(zhàn)百辣宴呢，快給我！”

三皇子蕭承寧蹲在墻角，用炭筆在墻上畫著“川香居分店規(guī)劃圖”，旁邊標(biāo)著：“第一家開在太傅老家，第二家開在龍傲月的江湖據(jù)點，第三家……”他忽然看見蕭承煜的暗衛(wèi)Shadow抱著個木箱經(jīng)過，箱里露出半截琉璃燈——顯然是給林小廚的新廚房用具。

“皇兄真是越來越不像攝政王了?！彼麚u頭輕笑，在規(guī)劃圖角落畫了兩個小人，一個拿菜刀，一個握毛筆，旁邊寫著：“吃貨聯(lián)盟，天下無雙！”

而在皇宮密道里，淑妃正對著食仙閣閣主的畫像冷笑，畫像上的人戴著青銅面具，只露出下巴上的三顆痣：“閣主大人，幻味散計劃失敗，攝政王和廚娘已經(jīng)查到香料走私案?！?/p>

面具人忽然開口，聲音像生銹的齒輪：“無妨，老夫要的，是他們自以為掌控全局的樣子?！彼讣鈩澾^桌上的“毒菜譜”，上面記著如何在菜里下毒卻不影響味道，“下一個目標(biāo)，就選三皇子最愛的糖醋排骨吧——讓他們嘗嘗，失去至親的滋味。”

御膳房的灶臺上，林小廚正用現(xiàn)代量杯調(diào)配星空冰粉的原料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蕭承煜的琉璃手表停了。她低頭調(diào)試時，沒看見他望著她的眼神，像望著個穿越時空的奇跡——

這個來自未來的小廚娘，用一道道帶著煙火氣的菜，慢慢捂熱了他冰封多年的心，也讓他終于敢相信，有些緣分，早在母妃種下那株辣椒時，就已悄悄埋下了種子。

夜色漸深，銅爐里的炭火噼啪作響，映得滿室溫暖。蕭承煜忽然握住她沾著冰粉殘渣的手，輕聲道：“無論你從哪里來，我都慶幸，你來到了我身邊。”

這一晚，沒有人知道，食仙閣的毒菜譜正在江湖流傳，也沒有人知道，三皇子的太傅在獄中偷偷寫下了《食仙閣川菜正傳》。但所有人都知道，在攝政王府的小廚房里，永遠有一盞燈為某人亮著，鍋里永遠燉著溫暖的湯，等著晚歸的人。

而這，就足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