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王大娘子特意命人將如蘭的嫁妝單子送去宥陽老家,又悄悄往如蘭嫁妝里面添了兩匣子從盛宏手中要出來的地契房契。
午膳時,如蘭眉飛色舞地告訴她:"聽說顧廷燁對明蘭極好,待我嫁給敬哥哥后,敬哥哥待我肯定比顧廷燁還要好!"
王大娘子夾菜的手頓了頓,突然答非所問:"那是自然。明蘭那丫頭自幼知書達理,養(yǎng)在老太太膝下,自然是比你和華蘭要強的?"
話音剛落,小丫鬟來報:"老太太請大娘子去壽安堂,說是有要緊事商議。"
王大娘子理了理鬢角,慢悠悠往壽安堂去。路過盛明蘭曾經(jīng)的院子時,忽然聽見廊下小廝議論:"六姑娘嫁進侯府后,聽說像變了個人,哪有在盛府那副伏低做小的樣子,收拾起下人來有模有樣的..."
王大娘子腳下步子猛地一頓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壽安堂里,盛老太太正與盛纮商議族學事宜。見她進來,老太太溫聲道:"大娘子,明蘭雖已出嫁,但顧家剛給如蘭送了些添妝,依規(guī)矩仍該由你處置。"
王大娘子笑著應了,眼角卻瞥見盛老太太案頭擺著明蘭的嫁妝清冊——那些被雨水浸濕的宣紙,不知是昨夜何時拾走了,還被重新謄寫了一遍。
回房后,她立刻命人將嫁妝清冊細細謄抄,藏在妝臺暗格里。
晚飯后,下人捧著一匣子難得的新鮮瓜果進來:"大娘子,這是六姑娘特意送來的,說是給如蘭姐補身子的。"
王大娘子望著盒子里的冰鑒,突然冷笑出聲:"這顧廷燁倒是會做人,可惜...對了,既然已經(jīng)嫁出了府,就別叫六姑娘了,要叫伯爵夫人。"
獨自一人的床榻上,王大娘子倚在榻上細細翻看如蘭的嫁妝清冊,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紗帳上,拉得老長。
三日后,盛明蘭的顧廷燁回門。
壽安堂
木門一開,明蘭便嗅到了熟悉的檀香氣息。祖母坐在上首,銀發(fā)間插著明蘭送的赤金牡丹簪,目光慈愛地落在她新婚后如同花朵綻放的嬌嫩面容上,不禁點了點頭。
看著盛老太太疼愛的目光,盛明蘭強壓下心中的念頭,依舊尋了舊路。
餐桌上,好不容易聚齊了一大家子人,盛明蘭捏著筷子的手微微發(fā)顫。她垂眸望著案幾上雕著并蒂蓮的瓷碗,心里無法訴說的心事重的得像是壓垮盛府的一座山。
盛墨蘭坐在她的對面,抬眼間,偶爾的目光對視中,彼此會意的敵意無聲交鋒著。王大娘子稍后也放下碗筷加入其中,盛明蘭感到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覺中發(fā)生了改變,且于她無利。
盛纮端著茶盞,手指在杯沿反復摩挲。女眷桌上的硝煙不入耳,一心看著來為盛明蘭撐腰的顧廷燁,權衡著在官場上可以帶給他的幫助。
一家子人,只有盛如蘭一個糊涂蛋,不過也是,生活在這個水深火熱、一不小心就會掉層皮的狼窩里,糊涂也不是件壞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