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第二章 禁臠契約**

暴雨浸透林氏老宅的萬字紋窗欞，將滿室青銅器澆出森然青光。許姀跪在明代青石板拼成的《江山社稷圖》上，孔雀藍旗袍下擺暈開深紫血漬，像打翻在宣紙上的藤黃混了赭石。她握著狼毫筆的指尖結(jié)著薄冰，筆尖蘸取的孔雀石粉末在《九鷹圖》殘卷上暈出詭譎的靛藍。

"用北宋《千里江山圖》的礦物顏料修復(fù)明代古畫？"鱷魚皮靴碾過滿地碎瓷，林瑾瑜玄色唐裝下擺掃過她手背，襟前赤金螭龍盤扣映著燭火，恍若游走于暗夜的妖物。他拾起染著石青的宣紙殘片，突然按在她頸后鞭痕交錯處，"許家祖?zhèn)鞯囊苹ń幽局g(shù)，原來是把真跡拆骨吸髓煉成顏料？"

許姀反手攥住他腕間伽楠香念珠，第三枚狼牙的裂痕刺破掌心。血珠墜落在《九鷹圖》中獵鷹的眼瞳，霎時整幅古畫泛起幽藍熒光。她仰頭望進林瑾瑜眼底浮動的金芒："林先生書房那幅《千里江山圖》的題跋，摻了1942年德國拜耳公司合成的群青顏料——您該不會是從時空裂縫里偷來的贗品？"

青銅燭臺突然爆出噼啪聲響，林瑾瑜掐著她脖頸將人拽進密室。黃花梨多寶閣在機關(guān)轉(zhuǎn)動中裂開蛛網(wǎng)狀紋路，露出滿墻監(jiān)控屏幕。許姀看見昨夜自己蜷縮在紫檀羅漢床上，蘸著朱砂在灑金宣上描摹他的側(cè)影。暗紅線條蜿蜒成血網(wǎng)，將男人凌厲的輪廓囚禁其中。

"許小姐的寫生倒是頗有吳道子遺風。"他指尖劃過屏幕里自己畫像的心口位置，那里留著道三寸長的刀疤，"不如簽個契約——修復(fù)完十八幅古畫前，你每逃一次，我就拆一座許家祖宅的榫卯。"

驚雷劈開雨幕，許姀咬破舌尖將血珠彈向密室角落的青銅冰鑒。血滴觸及獸面紋的剎那，鑒中突然升起縷縷白霧，三十年前的老式留聲機在霧氣中自動旋轉(zhuǎn)。沙啞的女聲伴著雜音流淌而出："...青銅地宮的門需要林許兩族嫡系血脈...瑾瑜，永遠別讓那些人找到《洛神賦圖》的真..."

林瑾瑜突然暴怒地掀翻鎏金香案，羊脂玉禁步摔碎在青磚上。他扯開唐裝襟口，心口刀疤在燭光下泛著詭艷的胭脂色，與許姀背上鞭痕拼合成完整的饕餮紋。許姀的翡翠鐲突然升溫，腕間浮現(xiàn)出與林瑾瑜念珠相同的梵文刺青。

"你以為許家為何世代為林家修復(fù)古畫？"他擒住她染血的右手按向自己心口，刀疤突然滲出金粉，"從永樂年間開始，你們許家人的血就是打開時空裂隙的鑰匙。"

窗外老槐樹的枝椏在狂風中抽打窗紙，投下的影子宛如掙扎的囚徒。許姀忽然掙開桎梏撲向多寶閣，閣中陳列的北宋汝窯天青釉蓮花溫碗突然泛起漣漪，水面倒映出的她鎖骨朱砂痣正在滲血，凝成振翅欲飛的血鳳凰。

林瑾瑜從身后箍住她腰肢，伽楠香念珠勒進她脖頸："看見了嗎？當血鳳凰完全顯現(xiàn)那天，你就能親眼見證許家先祖是如何在青銅地宮里..."他的話音被突然爆裂的青銅冰鑒截斷，鑒中涌出的寒霧里，赫然浮現(xiàn)出與許姀面容相同的古裝女子，正在焚燒滿室古畫。

暴雨聲中傳來瓦當墜地的脆響，許姀趁機將發(fā)間金簪刺入林瑾瑜手腕。夜明珠迸發(fā)的碧光里，她看見他腕間傷口滲出的不是鮮血，而是閃著金輝的流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