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·鏡中世界：血池幻象

紫煙的魂魄飄在永寧宮寢殿，望著妝臺上那面雕花銅鏡發(fā)了呆。銅鏡表面蒙著灰，映出她半透明的身影，像一團游蕩的霧氣。

自從冤死后，她總愛盯著這面鏡子——鏡中偶爾會浮現(xiàn)出些奇異的畫面，像是被困在宮墻里的其他冤魂在向她傳遞消息。

"今兒個是十五，按規(guī)矩該給新晉的柳貴人送補品。"小宮女翠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，紫煙的魂魄倏然打了個激靈。

她記得柳貴人入宮那日，自己正被押往冷宮，轎輦擦肩而過時，那姑娘怯生生的眼神像極了當年的自己。

紫煙鬼使神差地飄到妝臺前，指尖剛觸到鏡面，銅鏡突然泛起詭異的漣漪。

鏡面里的寢殿景象開始扭曲，磚墻變成流動的鮮血，雕花梁柱化作盤踞的毒蛇，整個空間竟變成了一口巨大的血池！

"啊！"紫煙驚叫出聲，魂魄卻像被吸進了漩渦，整個人跌入血紅色的世界。

她低頭一看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站在血池邊緣，腳下是粘稠的血水，無數(shù)腐爛的手臂從血水中伸出來，抓撓著她的裙擺。

血池中央漂浮著一張產(chǎn)床，床榻上的女人披頭散發(fā)，正是當朝皇后！

皇后死死咬著被角，渾身抽搐著分娩。她的身下不是嬰兒，而是一團黑紫色的肉塊，肉塊表面布滿鱗片，還長著細小的爪子。

"妖怪！這是妖怪！"產(chǎn)婆尖叫著后退，幾個侍衛(wèi)舉著刀劍沖過來，卻被皇后突然睜開的猩紅雙眼定在原地。

紫煙看見皇后眼底跳動著幽藍的火苗，與那日給自己送墮胎藥的春杏眼眶里的磷火一模一樣。

"都給本宮滾出去！"皇后嘶吼著，聲音沙啞如破鑼。

她掙扎著坐起身，將畸形胎兒抱進懷里，指尖劃過胎尸的臉頰時，鱗片竟開始脫落，露出一張與皇帝七分相似的面容！

"是皇子！"紫煙的魂魄猛地顫抖。那胎尸分明是皇帝與皇后的親生骨肉，可為何會被視為妖怪？

血池突然泛起更大的漣漪，紫煙看見產(chǎn)床下方浮出密密麻麻的符紙，符紙上畫著與自己尸體滲出的血符文一模一樣的咒文。

"原來你們早有預謀..."紫煙喃喃自語。她想起那碗墮胎藥，藥渣里蜈蚣的殘肢此刻在血池中清晰浮現(xiàn)。

皇后分娩時咬碎毒藥的場景突然閃現(xiàn)，那些毒液順著產(chǎn)道流入胎兒體內(nèi)，與符咒之力共同催生了這團怪物。

產(chǎn)房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。紫煙轉(zhuǎn)頭望去，只見皇帝掀翻了藥碗，龍袍上沾滿血漬："朕的皇子呢？你們把朕的皇子藏到哪里去了？"

"陛下息怒。"李德全跪在地上，將染血的襁褓呈上，"太醫(yī)說...這孩子生來帶煞，需即刻處理。"

"處理？"皇帝的聲音陡然拔高，紫煙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快意，"傳朕旨意，將這孽障投入太液池，永世不得超生！"

產(chǎn)床上的皇后突然爆發(fā)出凄厲的笑聲："哈哈哈...你以為處理掉孽種就能掩蓋真相嗎？當年你為了皇位毒殺兄長，如今報應落在自己身上，這就是天道的輪回?。?

血池中的畫面驟然扭曲，紫煙看見皇后被押入冷宮的場景。

冷宮墻上爬滿她用指甲刻畫的符文，那些符文與紫煙尸體滲出的血咒連成一片，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紅光。

皇后對著虛空喃喃自語："紫煙妹妹，姐姐送你一份大禮...待你死后，這宮里的冤魂都會成為你復仇的刀！"

幻境突然崩塌，紫煙的魂魄重新跌坐在妝臺前。銅鏡恢復平靜，映出她滿臉淚痕的模樣。

她顫抖著摸向胸口，那里原本佩戴著鎮(zhèn)北侯府的牡丹玉佩，此刻玉佩表面竟?jié)B出血珠，與幻境中皇后刻畫的符文慢慢融合。

"原來他們早就算計好了..."紫煙的怨氣在胸腔翻涌。

皇后分娩的畸形胎兒、皇帝隱瞞的弒兄舊案、自己腹中被毒死的龍?zhí)?..所有真相像拼圖般在眼前拼湊完整。

她突然想起冷宮那碗墮胎藥，藥渣里的蜈蚣分明是皇后慣用的巫蠱之術(shù)。

"本宮要讓他們血債血償！"紫煙的嫁衣無風自動，猩紅的裙擺掃過妝臺，銅鏡表面再次浮現(xiàn)漣漪。漣漪中映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——竟是皇帝的貼身太監(jiān)李德全！

"娘娘，該上路了。"李德全的聲音從鏡中傳來，他的臉突然扭曲成春杏腐爛的模樣，"皇后說了，您若乖乖赴死，就留鎮(zhèn)北侯府全尸；若敢反抗..."

"住口！"紫煙的魂魄撞向鏡面，銅鏡卻像水面般波紋蕩漾。她這才驚覺，這面銅鏡早被動了手腳，是皇后監(jiān)視全宮的法器！

紫煙的怨氣凝結(jié)成利刃刺向鏡面，卻在觸及鏡框時化作青煙消散。

"李德全！本宮要你們整個李氏一族陪葬！"紫煙的嘶吼聲在寢殿回蕩，她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魂魄正在變得透明。

血池幻境耗盡了她的怨氣，若再找不到新的怨氣來源，她將徹底魂飛魄散。

窗外的月光突然被烏云吞沒，紫煙飄向永寧宮廊柱。那些被她血珠浸染的苔蘚此刻泛著詭異的熒光，在黑暗中像無數(shù)雙窺視的眼睛。

遠處傳來柳貴人寢殿的嬉笑聲，紫煙的怨氣突然暴漲——她嗅到了活人的恐懼，那是比死人怨氣更精純的能量！

"新晉的秀女..."紫煙的嫁衣掠過宮墻，猩紅的身影在夜色中化作一道血光。她決定今夜先去柳貴人那里收取恐懼，待怨氣恢復后再揭開皇后的真面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