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煙的魂魄在昭陽殿外徘徊了七日,終于在一個雷雨夜發(fā)現(xiàn)了端倪。
那夜皇帝突然發(fā)瘋似的砸碎案頭所有奏折,踉蹌著沖向?qū)嫷钌钐帯?/p>
紫煙跟著他穿過七道暗門,最后停在西墻角一座不起眼的佛龕前。
皇帝的手指在佛龕底座摩挲了三圈,整面墻壁竟緩緩向內(nèi)收縮,露出一間暗室。
暗室里的景象讓紫煙的魂魄幾乎潰散——四面墻上掛滿皇子生前的衣物,正中央供著個鎏金佛龕,佛龕前卻擺著個染血的銀盤。
盤子里不是貢品,而是半碗暗紅色的藥渣,渣滓里分明摻著紫煙熟悉的蜈蚣殘肢!
"阿彌陀佛,求菩薩保佑..."皇帝跪在佛前喃喃自語,突然抓起藥渣塞進嘴里咀嚼。
紫煙的怨氣瞬間沸騰,正要撲上去撕碎他,卻聽見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。
"是朕的錯...是朕害了你..."皇帝突然對著空氣嘶吼,"可若留著那個孽種,鎮(zhèn)北侯就要反了!朕的皇位...朕的江山..."
紫煙的魂魄僵在原地。她想起皇子出生那日,鎮(zhèn)北侯府突然遞來密信,說發(fā)現(xiàn)了皇后與鄰國暗通的密函。
當(dāng)時皇帝臉色鐵青,連夜召她入昭陽殿商議。第二日皇子便夭折了,藥碗里那蜈蚣殘肢...分明是鎮(zhèn)北侯府特有的"斷腸散"!
藥渣在皇帝口中發(fā)出咯吱聲響,他突然抓起佛龕后的匕首劃開手腕,鮮血順著銀盤紋路流淌,竟在盤底顯出一行小字:"以皇子血祭,鎮(zhèn)北侯必敗!"
紫煙的嫁衣突然迸出幽藍火焰,佛堂橫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。
皇帝猛地抬頭,瞳孔里映出她半透明的身影,卻毫無懼色,反而癲狂大笑:"你看到了?哈哈哈!那碗藥是朕親自調(diào)的,春杏不過是個替罪羊!鎮(zhèn)北侯要反,就必須用你的孩子祭旗..."
"為什么!"紫煙的嘶吼震得佛堂燭火明滅不定,"你答應(yīng)過護我一生!"
"護你?"皇帝突然抓起佛龕里藏著的密折,上面赫然寫著"鎮(zhèn)北侯密謀立儲,貴妃紫煙知情不報"。紫煙的魂魄如墜冰窟——那密折上的字跡,分明是皇后模仿她的筆跡!
"你父親手握三十萬兵權(quán),朕若不除你,這皇位遲早姓林!"
皇帝將密折塞進火盆,火焰騰起時映出他扭曲的臉,"倒是你蠢,真以為朕愛你?從你入宮那日起,就只是顆棋子罷了..."
佛堂外突然傳來皇后尖笑:"陛下好手段,本宮還以為你真心念著舊情呢!"
暗門轟然打開,皇后手持桃木劍踏進血池,劍尖直指紫煙魂魄:"紫煙,你到死都想不到吧?那碗墮胎藥,是本宮和陛下一起調(diào)的..."
紫煙的怨氣在佛堂內(nèi)掀起颶風(fēng),銀盤上的血字突然活過來,化作無數(shù)血蠅撲向皇帝。
皇后卻早有準備,將桃木劍刺入佛龕底座,整間暗室竟亮起血色結(jié)界。血蠅撞上結(jié)界瞬間化為青煙,紫煙的魂魄也被彈回墻角。
"這結(jié)界是當(dāng)年鎮(zhèn)北侯為求子嗣建的,專門鎮(zhèn)壓冤魂!"皇帝抹去嘴角血漬,冷笑看著紫煙,"你父親怕是沒想到,自己造的牢籠,最后困住了親生女兒..."
佛堂外雷雨轟鳴,紫煙的嫁衣在結(jié)界中逐漸透明。
她突然想起冷宮那夜,李德全在殿外低語"陛下,您當(dāng)真要殺了紫煙?她腹中的孩子,分明是您..."——原來那日皇帝早已動了殺心,李德全不過是執(zhí)行命令的劊子手。
血池里的藥渣突然沸騰,冒出陣陣黑煙。
紫煙的魂魄觸到黑煙時,記憶如潮水涌來:入宮前夜父親密信讓她"務(wù)必誕下皇子",皇后產(chǎn)下死胎時曾大喊"你林家血脈終會反噬",還有那碗墮胎藥碗底的牡丹紋...與皇帝龍袍暗紋一模一樣!
"你們林家...都該死!"皇帝突然將整碗藥渣潑向結(jié)界,黑煙裹著藥力竟讓紫煙魂魄開始消散。
皇后趁機揮劍斬向血池,池水倒映出無數(shù)面孔——被杖斃的春杏、藥渣里的冤魂、鎮(zhèn)北侯府三百口滅門慘案...
"本宮等這一天等了十年!"皇后劍尖滴血,"你父親當(dāng)年毒死先帝,陛下隱忍多年,就為今日滅你滿門!"
紫煙的魂魄在消散前發(fā)出最后嘶吼,怨氣竟沖破結(jié)界一角,將佛堂橫梁震裂。
皇帝踉蹌著扶住佛龕,頭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——太液池的冤魂血河正順著裂縫滲入佛堂,血珠在皇帝腳邊凝成"林家滅"三個大字。
"不!朕的江山..."皇帝撲向血字,卻被皇后一劍刺穿肩胛。佛堂外雷雨聲中,紫煙的魂魄徹底消散,唯有嫁衣殘片飄落在血池里,化作永不褪色的詛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