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山野初遇
清晨的山林還籠著一層薄霧，青蘿背著竹簍，踩著露水往懸崖邊走。爺爺?shù)娘L濕又犯了，她得采些七星草回去熬藥。
崖邊的石縫里，幾株七星草在晨光中泛著微光。青蘿踮起腳尖，手指勉強夠到草葉，可還差那么一點。她咬咬牙，又往前探了探身子
"咔嚓！"
腳下的碎石突然松動，青蘿身子一歪，整個人往懸崖外傾斜！
"啊——"
電光火石間，一只結實的手臂猛地環(huán)住她的腰，用力往回一帶。青蘿只覺得天旋地轉，后背撞進一個溫暖的胸膛。
"小心點。"
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，青蘿驚魂未定地抬頭，對上一雙如墨般深邃的眼睛。是個年輕獵戶，肩上還掛著半只山雞，腰間別著一把獵刀。
青蘿慌忙站穩(wěn)，臉頰發(fā)燙："謝、謝謝你......"
獵戶沒說話，只是松開手，轉身就要走。
"等等！"青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"你受傷了。"
獵戶這才注意到，自己的手掌被巖石劃出一道口子，血正順著指尖往下滴。他皺了皺眉，似乎剛發(fā)覺疼痛。
青蘿趕緊從懷里掏出帕子，輕輕按在他的傷口上："我家有金瘡藥，就在山腳下，你......"
"不用。"獵戶抽回手，隨意在衣襟上擦了擦，"小傷。"
青蘿抿了抿嘴。這人怎么這么倔？她不由多打量了他幾眼——高挺的鼻梁，輪廓分明的下頜，束發(fā)的青布帶被山風吹得揚起。明明穿著粗布衣裳，卻莫名讓人覺得......他不該是個獵戶。
獵戶彎腰撿起掉落的七星草，遞給她："你要這個？"
青蘿點頭："爺爺腿疼，得用這個配藥。"
獵戶"嗯"了一聲，突然伸手把懸崖邊剩下的幾株也摘了下來，動作利落得像在平地上走路一樣輕松。
"給你。"他把草藥放進她的竹簍，"以后別來這么危險的地方。"
青蘿眨了眨眼："你常在這片打獵？"
"嗯。"
"我叫青蘿，住在山腳的村子里。"她試著搭話，"你呢？"
獵戶沉默了一會兒，才道："云陌。"
"云陌......"青蘿念了一遍，笑道，"名字真好聽。"
云陌似乎有些不自在，轉身要走："天色不早，你該回去了。"
青蘿突然注意到他腰間別著的東西——一本破舊的《詩經(jīng)》，書頁都卷邊了。
"你會讀書？"她驚訝地問。
云陌腳步一頓，下意識摸了摸書脊："......認得幾個字。"
青蘿眼睛一亮："我爺爺教過我認字！可惜村里沒幾本書......"
云陌回頭看她，眼神有些復雜。半晌，他輕聲道："你若想看，可以借你。"
三日后，青蘿再次遇到了云陌。
這次是在溪邊，云陌正在處理一只野兔。青蘿蹲在旁邊洗藥草，偷偷瞄他——他剝皮的動作熟練又利落，手指修長，骨節(jié)分明，不像尋常獵戶那般粗糙。
"給。"云陌突然遞來一只兔腿，"烤好的。"
青蘿一愣："??？給我？"
"嗯。"云陌把穿著兔腿的木枝塞到她手里，"你盯著看了半天。"
青蘿耳根一熱，小聲道謝。兔肉烤得外焦里嫩，咬一口滿嘴生香。她忍不住瞇起眼睛："真好吃！"
云陌嘴角微微上揚，又很快抿平。他拿起那本《詩經(jīng)》，隨手翻了一頁。
青蘿湊過去："你在看什么？"
"《關雎》。"
"關關雎鳩，在河之洲......"青蘿輕聲念出來，眼睛亮晶晶的，"我爺爺教過我這首！"
云陌有些意外："你爺爺是？"
"村里的大夫。"青蘿驕傲地挺起胸，"雖然我們村子小，但爺爺?shù)尼t(yī)術可好了！"
云陌點點頭，突然問："你多大了？"
"十七。"青蘿反問，"你呢？"
"二十。"
一陣沉默。溪水嘩啦啦地流，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兩人身上。
青蘿鼓起勇氣："云陌，你......是一個人住嗎？"
"嗯。"
"在哪兒？"
"半山腰的木屋。"
青蘿"哦"了一聲，又不知道說什么了。她低頭玩著衣角，突然靈機一動："那個......我爺爺腿不好，有些藥材得去深山里采。你、你能不能......"
"我?guī)闳ァ?云陌合上書，站起身，"明天早上，村口等。"
青蘿驚喜地抬頭，卻只看到云陌拎著剩下的獵物大步離去的背影。
次日清晨，青蘿早早等在村口。
云陌來得比約定時間還早，肩上挎著弓箭，腰間別著獵刀。看見青蘿，他微微點頭："走吧。"
一路上，云陌走在前面開路，遇到陡峭處就伸手拉青蘿一把。他的手心溫暖干燥，讓青蘿莫名安心。
"到了。"云陌停在一片開闊地，"這附近有你要的藥材嗎？"
青蘿環(huán)顧四周，驚喜地發(fā)現(xiàn)了好幾株罕見的草藥："有！而且好多！"
她蹲下身小心采摘，云陌就站在一旁守著。偶爾有蛇蟲靠近，他一個眼神就能把它們嚇跑。
"云陌，"青蘿一邊挖藥一邊問，"你打獵這么厲害，為什么不多打些去鎮(zhèn)上賣？能換更多錢呢。"
云陌淡淡道："夠吃就行。"
"那你一個人住在山上，不孤單嗎？"
云陌沉默了一會兒："習慣了。"
青蘿偷偷看他。晨光中，他的側臉棱角分明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。不知怎么，她心里突然酸酸的。
"以后......"她小聲說，"我可以常來找你說話嗎？"
云陌轉頭看她，黑眸深深。良久，他輕輕點頭："嗯。"
日子一天天過去，青蘿和云陌越來越熟。
她常常給他帶些自家腌的咸菜或新蒸的饃饃；云陌則會分給她最肥美的獵物，有時還會摘些野果給她。
村里人漸漸注意到了這對年輕人。
"青蘿丫頭，"賣豆腐的李嬸擠眉弄眼，"那個獵戶是不是對你有意思?。?
青蘿紅著臉跺腳："李嬸！我們就是朋友......"
"喲，朋友？"李嬸笑得促狹，"誰家朋友天天往山上跑？要我說啊，那小伙子雖然來歷不明，但模樣周正，人也踏實......"
青蘿捂著臉跑了，但李嬸的話卻在她心里扎了根。
那天晚上，她夢見云陌站在月光下沖她笑，醒來時心跳如鼓。
一個月后，變故突生。
青蘿像往常一樣上山找云陌，卻在半路聽見一聲野獸的嘶吼。她心頭一緊，循聲跑去——
只見云陌被一頭野豬逼到樹下，手臂鮮血淋漓！
"云陌！"青蘿驚叫一聲，想都沒想就撿起一塊石頭砸向野豬。
野豬被激怒，調頭朝她沖來！
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一道銀光閃過——野豬哀嚎著倒地，脖子上插著一支箭。
青蘿腿一軟，跌坐在地。云陌沖過來一把抱住她："你瘋了？！"
他的聲音在發(fā)抖，手臂緊緊箍著她，像是怕她消失一樣。青蘿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又快又重，和自己的一樣。
"我、我沒事......"青蘿小聲說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云陌的手臂還在流血，"你的傷！"
云陌這才松開她，皺眉看了眼傷口："不礙事。"
"怎么不礙事！"青蘿急了，扯下自己的發(fā)帶給他包扎，"得趕緊處理，萬一感染......"
云陌任由她擺弄，目光落在她焦急的小臉上，眼神漸漸柔和。
"青蘿。"他突然開口。
"嗯？"
"以后......別做這么危險的事。"
青蘿抬頭，正好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里。那一刻，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一樣的東西，心跳漏了一拍。
"那你也不許受傷。"她小聲嘟囔。
云陌笑了，真的笑了。這是青蘿第一次看見他笑，眼角微微彎起，像是冰雪消融。
"好。"他說。
山風吹過，帶著草木的清香。兩人的影子在地上靠得很近，很近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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