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神色一變有些嚴(yán)肅坐回位子上。燕兮依舊站在那里。太后四下打量著燕兮良久才伸手示意她落座。燕兮謹(jǐn)慎的坐下后也不敢多動一步。
太后鳳眸微瞇,眸光中透出一絲銳利,然而她的聲音依舊溫柔慈愛,如春風(fēng)拂面卻暗藏深意:“燕兮,論理,你的家世、才情做永琪的嫡福晉可謂綽綽有余。可你阿瑪并非京官,皇帝對永琪寄予厚望,他需一位助力更強(qiáng)大的賢內(nèi)助來輔佐前程?!痹捯粑绰洌噘獾男暮讶环?,宛如一壇陳醋被打翻,酸意四溢。然而,這世間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,身為女子,她又能如何抗?fàn)??微微垂眸,凝神思忖片刻后,她緩緩抬起頭,語聲平靜卻帶著幾分隱忍:“燕兮……明白了?;首婺?,敢問將入宮的妹妹是哪家閨秀?”
“索綽洛·芷蘭!左都御史觀保的女兒,為人端莊大氣?!碧蟮穆曇衾锿钢还墒祜?,仿佛對這位女子早已了然于心。燕兮聞言,起身恭敬地行禮謝恩,舉止間自有一派從容得體。太后見狀,目光微動,旋即伸手將自己發(fā)髻上的一支簪子取下,遞與燕兮。那簪子珠光流轉(zhuǎn),顯然非比尋常。燕兮俯身接過,再次叩謝太后恩典,隨后緩緩?fù)穗x慈寧宮,步履輕盈卻不失穩(wěn)重。
一路行至千鯉池,燕兮抬手取下簪子,遞到茯苓手中,示意她先行回去。茯苓接過簪子,卻未挪步,抬眸望著燕兮,眉間微蹙,滿是憂慮:“格格?方才在慈寧宮,太后可有為難您?”她的聲音輕顫,似是壓抑著心頭的不安。
燕兮抬眸,對上茯苓那寫滿關(guān)切的臉龐,為了讓茯苓安心,她輕輕搖了搖頭,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堅定:“這簪子既是太后賞賜的,你就替我?guī)Щ厝グ?。我只是突然想獨自走走,散散心,并不需人跟著?!彼穆曇羧缤豢|輕風(fēng),試圖拂去茯苓眉間的憂慮。
茯苓走后,燕兮緩緩蹲下身,凝視著水中游弋的魚兒,神情恍惚。片刻之后,她站起身,無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,卻被一只強(qiáng)有力的手猛地拽了回來。燕兮猝不及防,驚恐地回頭,正對上那人蘊怒的眼眸。他聲音低沉而嚴(yán)厲:“你這是做什么?宮里再不如意,你若敢自戕,可是滔天大罪!”
這猝不及防的一聲吼,竟讓燕兮忍俊不禁,笑聲如銀鈴般溢了出來。顯然,這女子是誤以為她要投湖自盡了。燕兮連忙擺了擺手,唇角揚起一抹淺笑,語氣輕快地解釋道:“不是的,我只是在看這些魚罷了,并沒有要跳下去的意思?!彼难垌鴱澇闪嗽卵?,目光溫柔而愉悅地落在女孩身上,仿佛一汪春水泛起了粼粼波光。
女子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,心頭的石頭仿佛落了地:“還好……還好……我剛才真是擔(dān)心你要尋短見呢!”她輕拍胸口,目光中透著幾分關(guān)切與審視,忽而微微蹙眉,似有疑惑涌上心頭,“不過,你看起來很是陌生,莫非……你是皇阿瑪近來新寵幸的妃子?”她的語氣帶著幾分試探,卻又掩不住一絲好奇。
燕兮一怔,隨即又揚聲笑了出來。那笑聲爽朗而清脆,如同風(fēng)拂過檐角的銅鈴,引得眼前的女孩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。燕兮微微瞇起眼睛,目光帶著幾分審視與篤定,緩緩說道:“格格,您怕是誤會了。我并非什么寵妃,而是五阿哥的福晉——燕兮?!彼恼Z調(diào)平靜卻不容置疑,仿佛將某種深藏的驕傲悄然注入了這短短一句話中。
女孩兒聽完燕兮的介紹,這才恍然大悟,連忙說道:“原來是新嫂子啊,天哪!你長得真好看,就像從天而降的仙子一般?!?/p>
燕兮輕輕搖了搖頭,謙遜地笑道:“格格說笑了,我不過是個凡人,怎敢與神仙相比?倒是格格您,容顏明艷動人,氣質(zhì)如蘭似玉,看著便讓人心生歡喜,才是真正惹人憐愛的呢?!?/p>
女孩兒再無半分猶豫,輕輕拉起燕兮的手,便朝著景陽宮的方向快步走去:“我?guī)慊厝グ?,你出來這么久,五哥這個時候也該下朝了。”她微微側(cè)眸,目光落在袖中那只銀絲鏤空的精致懷表上,語氣里添了幾分促狹與溫柔,“想必他現(xiàn)在正急著找你呢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