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室里的幽藍光線在青銅燈座表面流淌，蘇云落指尖剛碰到冰涼的金屬，石門外的箭雨突然靜止。燈座底部"陜西考古院07號"的鋼印在藍光中泛著冷色，她拇指擦過編號時，整盞燈突然發(fā)出高頻蜂鳴。

青銅燈投射出的全息影像在石室中央炸開，現(xiàn)代實驗室的白熾燈光刺得人睜不開眼。畫面里的軒轅昭穿著沾滿咖啡漬的白大褂，將平板電腦重重摔向地面，屏幕裂痕蛛網(wǎng)般蔓延。"四十七次記憶清洗還不夠嗎？"他脖頸暴起的青筋在實驗服領(lǐng)口若隱若現(xiàn)，"她的腦電波圖譜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不可逆損傷！"

投影邊緣的導師推了推反光的眼鏡，咖啡杯在數(shù)據(jù)終端旁留下褐色污漬。"除非你放棄尋找HD3002。"導師的指甲敲擊著平板上的紅色數(shù)據(jù)流，"雙螺旋驗證需要兩個錨點同時激活，這是你自己設(shè)計的規(guī)則。"

石門轟然倒塌的巨響震碎了投影。古代裝束的軒轅昭撞進石室，玄色錦袍被血浸透成墨色。三支弩箭還釘在他肩胛骨上，箭尾的翎毛隨著喘息劇烈顫動。他傷口滴落的血珠突然懸浮在空中，與青銅燈共振出尖銳的金屬音。

"別碰那盞燈！"軒轅昭的嘶吼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。蘇云落后退時撞到墻面，刻滿"HD3001"的刻痕硌得脊背生疼。她眼睜睜看著懸浮的血珠排成甲骨文"驗"字，燈座迸發(fā)的青光瞬間吞沒了半個石室。

全息投影在青光里扭曲重組，閃現(xiàn)出零碎的畫面——穿著考古隊服的蘇云落跪在塌方的墓道里，手里緊攥著半塊玉佩；實驗室示波器上兩道腦電波完美重疊；軒轅昭將注射器扎進自己頸動脈，屏幕上"記憶清洗進度100%"的紅色標識刺目驚心。

軒轅昭一掌擊飛青銅燈的動作帶起勁風。燈柱撞上墻面的剎那，蘇云落撲過去接住從暗格彈出的金屬片。掌心傳來的刺痛讓她倒吸冷氣，芯片邊緣在她虎口劃開細長的傷口。

"交出來。"軒轅昭掐住她手腕的力道幾乎要捏碎骨頭。他瞳孔里游動的金光與青光撕扯著眼白，額角暴起的血管像有活物在皮下蠕動。蘇云落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古代王爺?shù)难凵瘛@是實驗室里那個為數(shù)據(jù)發(fā)狂的研究員的目光。

芯片"咔嗒"一聲嵌入墻面凹槽。浮現(xiàn)在空中的照片里，穿著同款考古隊服的兩人站在青銅鼎前比著剪刀手。軒轅昭箍著她脖頸的手突然顫抖，他太陽穴上的蠱紋正滲出細密血珠。

地面在此時塌陷。蛛網(wǎng)狀的裂縫順著兩人腳下蔓延，露出下層布滿現(xiàn)代儀器的廢墟。蘇云落墜落的瞬間，軒轅昭突然松開掐著她脖子的手，轉(zhuǎn)而抓住她衣領(lǐng)。失重感襲來時，她聽見他喉嚨里擠出的氣音："你鎖骨下方......本該有......"

后背撞離心機的金屬外殼，劇痛讓視線短暫模糊。等蘇云落能重新聚焦時，發(fā)現(xiàn)軒轅昭正用折斷的弩箭抵著自己咽喉。他額頭的蠱紋完全變成了金色，嘴角卻淌著暗紅的血。

"這是記憶阻斷劑的后遺癥。"蘇云落慢慢舉起芯片，濕黏的血從她虎口滴到離心機表面，"你在實驗室給我注射過同樣的藥劑，就在......"她突然噤聲，因為軒轅昭的弩箭已經(jīng)刺破表皮。

廢墟角落的備用電源突然啟動。幽藍的應(yīng)急燈照出墻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，那些干涸的痕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。軒轅昭的弩箭掉在地上，他抱住頭跪下的動作激起滿地玻璃碎片。

蘇云落趁機撲向閃爍的終端機。屏幕裂痕間還能辨認出"HD計劃日志"的文件夾，她點開的視頻文件里，滿臉是血的軒轅昭正對著攝像頭嘶吼："記住四十七次清洗后會出現(xiàn)三分鐘記憶窗口，別相信任何發(fā)光的......"

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動。墻面的血手印終于完成重組，暗紅的"別信燈"三個字在混凝土表面蠕動。軒轅昭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她身后，染血的手指正懸在終端刪除鍵上方。

"你看過西周墓里出土的青銅觥嗎？"蘇云落突然開口，聲音啞得不像自己，"內(nèi)壁的銘文要用特殊角度才能看見。"她轉(zhuǎn)動芯片對準應(yīng)急燈，投射在墻上的除了合影，還有段實驗室監(jiān)控——軒轅昭把玉佩塞進她手中，嘴唇開合間能辨認出"藏好"的口型。

軒轅昭懸著的手突然轉(zhuǎn)向，一掌拍在終端機側(cè)面。彈出的暗格里，躺著與蘇云落鎖骨傷疤形狀完全一致的金屬片。地面再次塌陷時，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終于不再帶著殺意。

下墜過程中，蘇云落看清了最后閃過的投影畫面——導師的眼鏡反射著冷光，他手中的平板正顯示著兩串數(shù)字：HD3001記憶污染度47%，HD3002記憶污染度92%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