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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屬刮擦聲在通道閉合的剎那戛止。楚明昭蜷縮在的滑道里,嫁衣金線卡在齒輪間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三根絲線突然斷,她順著青覆蓋的陶管滾落,后背接連撞上突出的鉚釘。
"砰!"
晾曬場的竹架被砸得四分五。月光穿過飄蕩的茜草染布,在滿地狼藉中投下血般的波紋。楚昭撐著手抬頭,半印的布防圖從撕裂的嫁衣夾層滑出來,邊緣沾著暗河里的熒光物質(zhì)。
染缸排列成古怪型。最中央的陶甕表面結(jié)著層暗紅硬,像是反復浸染后凝固的草汁。她拖著扭傷的腳踝挪近,指尖剛觸到缸沿,水面突然泛起細密的泡沫。
滴答"
掌心血珠墜入染缸。液體深處浮起一串珊瑚狀的固體,與五歲那年見到的景象分毫不差——生母握著她的手指入藥缽,血珠在琥珀色液體里綻開形狀。
鐵靴踏碎瓦片的聲音從東側(cè)院墻傳來。楚明昭猛地縮回手,染缸底部傳來金屬碰撞的輕響。她將整條手臂入粘稠的液體,指尖碰到排列整齊的凹槽——是箭簇模具,每個凹槽邊緣都刻著與銅雀臺木箱相同的編號。
"青龍三號庫。"
染布突然無風自動。她貼著缸壁屏住,玄甲衛(wèi)的佩刀正劃過曬的綢緞,刀刃挑開布匹的簌聲里混著鐵片的動靜。最近的那個追兵停在十步開外,面甲縫隙間露出截淺色疤痕。
"分三路搜。"疤痕臉轉(zhuǎn)動脖頸,鐵甲接縫處暗紅,"主上說她帶著傷。"
楚明昭捏緊掌心的瓷片。當?shù)诙€追兵時,她劃破左手小臂,鮮血順著嫁衣金線滴入相鄰的三口染缸。血珠入水的剎那,整個晾曬場突然漫起刺鼻酸霧追們面甲下的呼吸頓時變得粗重。
疤痕臉突然單膝跪地。"不對勁..."他扯開頸甲露出大片潰爛的皮膚,"這些染缸里摻了..."
西側(cè)的染轟然倒塌楚明昭趁機滾向賬房,撞翻的油燈引燃了浸透茜草汁的布料?;鹧娌皇浅R姷某燃t色,而是泛著詭異的幽藍,將追兵鐵甲照得如同鬼魅。
賬房的門軸發(fā)出年久失修的吱呀聲。她反手插上門閂,發(fā)現(xiàn)木栓上有道新鮮的劃痕——有人在她之前來過。墻角堆放的賬簿看似積滿灰塵,最上面那冊的裝訂線卻透著濕氣。
"丙字號第七批...月晦夜子時..."
突然顫抖起來這行朱砂字與嫁妝田契背面的殘句筆跡相同,墨跡邊緣還沾著銅雀臺特有的金粉。當她翻到記載械交付的頁面時,半片干枯的瓣從層飄落——生母制藥時慣用的標記。
屋頂傳來瓦片碎裂的爆響。楚明抓起硯臺砸向窗欞,飛濺的墨汁在墻面潑出扇狀的痕跡。借著月光細看,那些看似隨機的墨恰好連成北疆地形圖的輪廓,與布防圖的部分嚴絲合縫。
"王妃好雅興。"
帶笑的聲音染缸陣中央傳來。疤痕不知何時突破了火墻,鐵甲表面布滿蜂窩狀的蝕痕。他摘下面甲露出真容——是靖王府常來送藥的管事,右眉那道疤此刻正泛著不自然的青光。
"王爺說您若喜歡染坊..."他踢開燃燒的染布,靴底鐵片地磚摩擦出串火花,"朱雀大街還有三十處類似的產(chǎn)業(yè)楚明將賬簿塞入懷中。臉突然暴起,刀斬斷她耳畔落的發(fā)絲。她側(cè)身滾向正在坍塌的賬架,的木板在重壓下裂,露出地磚縫隙里半頁泛黃的紙。
蝕骨草配方。
字跡被血污浸染,唯獨"鮫人血三個字在月光下清晰如新。楚明昭突然想起靖王每月初七咳血時,帕邊緣總會沾著同樣的海腥味。
疤痕臉的刀鋒已逼咽喉。她抓起地磚碎塊砸向最近的染缸,缸體破裂時噴濺的液體在空中凝成箭形狀,貫穿追兵暴露在外的潰爛皮膚慘叫聲,其余玄甲衛(wèi)的鐵甲接縫處開始冒出青煙。
"你們王爺沒說過..."楚明昭扯下嫁衣完整的金線,浸入茜草汁的線頭瞬間硬化成針,"蝕骨草遇鮫人血會變異?"
火焰突然躥尺。她在熱浪下沖向染坊后門,卻發(fā)現(xiàn)院墻新砌了鐵棘。臉拖著潰爛的身軀撲來,鐵甲在中融化,露出心口處若隱若現(xiàn)的刺青——是縮小版的海獸紋,與靖王玉佩的紋飾共用同個核心圖案"王妃逃不..."疤痕臉咳出帶著碎肉沫,"三十六個時辰后...月晦..."
楚明昭踩著他塌陷的胸膛躍上墻頭。最后一根金線纏住鐵棘尖端,借翻越的瞬間,她看見染坊地底浮起熒光脈絡(luò)——那些被血激活的蝕骨草根系,正沿著地磚縫隙組成完整的北疆布防圖。
追兵的鐵靴聲漸漸被拋在。楚明昭跌進運泔水的板車,腐臭的餿水掩蓋了血腥味。車轅掛著盞褪色的燈籠,昏黃光暈里晃著張殘缺的告示——"朱雀大街丙寅號倉庫招租",落款日期是三日后。
板車經(jīng)過銅雀臺偏門時,戲班子的絲竹飄墻。楚明昭摸向懷中的賬簿,指尖觸到個硬物。出來看,是半枚沾血的梅——不知何時從賬頁夾層掉出來的,正散發(fā)著與靖王藥囊相同的氣息。
板車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顛簸,餿水桶里浮動的爛菜葉蹭過楚明昭的傷口。她捏著那半枚帶血的梅干,突然聽見銅雀臺方向傳來三短一長的梆子聲——是靖王府夜的暗號。
"小娘子別亂動車夫突然壓低嗓音,草帽下露出半張布滿燙傷的臉,"前頭金吾衛(wèi)設(shè)了卡子。"
楚明昭的指甲掐進。梅干滲出的汁水混著血腥味,讓她想起去年臘月靖王咳血時,帕子上也是這股酸甜帶鐵銹的氣息。車燈籠突然被風吹得轉(zhuǎn)了向,黃暈里晃過張通緝令,畫像上的衣女子眼角顆朱砂痣——那是她昨日才點上的。
抓穩(wěn)了!"
板車猛地拐進巷,餿水潑在墻根霉的苔蘚上,滋啦冒起白煙。楚明昭突然意識到,這些餿水里摻了化鐵的藥汁——難怪能掩蓋她身上的血腥味。車夫甩鞭抽開撲來的野狗,鞭梢銀光一閃,竟是淬了毒的細針。
銅雀臺的絲竹聲越來越近,明昭摸到板車底板有條新鮮的刀痕。指腹蹭過裂口,木刺上掛著半片靛藍甲片——和玄甲衛(wèi)內(nèi)襯的軟甲同色車夫突然咳嗽起來,后頸浮現(xiàn)出蛛網(wǎng)狀的青紫血管,與染坊追兵發(fā)時的癥狀一模一樣。
"到了。"車夫猛地勒住韁,板車在戲后門剎住。他摘草帽擦了把汗,燙傷的皮膚下隱約透鱗片狀紋路,"丑時三刻的蘭陵王》正唱到陣樂——"
院墻內(nèi)突然爆出震欲聾的喝彩聲。楚明昭著梅干翻下車,發(fā)現(xiàn)戲臺方向飄來的粉香里混著鐵銹味。車夫餿水桶底抽出個油紙包,露出半截熟悉的靛藍色——正是賬簿配套的丙字號貨單。
"王妃可這個?"車夫咧嘴一笑,牙齒里嵌著細小的魚刺,"三日前朱雀橋下?lián)破鸬孽o人心口插著柄刻海獸紋的匕首。"
戲班后門的燈籠突然滅了。楚明昭倒退兩步,后背撞上棵老梅樹,枝干上新鮮的斬痕還在滲樹脂。樹皮裂縫里卡著片帶血的鐵屑,在月光下泛著與靖王藥囊相同的幽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