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輕柔地透過雕花窗欞灑進(jìn)屋內(nèi)。顧青悸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,悠悠轉(zhuǎn)醒。
她甫一推開房門,抬眼便見長珩打扮得極為招搖,那身行頭鮮艷奪目,活脫脫像一只開屏的花孔雀。此刻,他正身姿筆挺地站在門前,目光悠悠落在院中那棵蒼翠欲滴的梧桐樹上。
聽到門扉開啟的聲響,長珩眸中瞬間閃過一抹亮光,趕忙旋身,伸手拿起擱置在一旁、與他風(fēng)格相配的同色系衣裳,快步遞到她跟前,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,柔聲說道:“阿悸,你穿上這身吧,今日陽光這般和暖,咱們出去放松放松可好?”
這下變成了兩個花蝴蝶。
街邊小吃攤琳瑯滿目,有那色澤金黃、香酥可口的烤鴨,油脂在表皮上泛著誘人的光;紅艷艷的糖葫蘆,顆顆山楂裹著晶瑩糖衣,似串串瑪瑙;晶瑩軟糯的藕粉圓子,在湯中若隱若現(xiàn);香甜軟糯的糯米糕,散發(fā)著米香;還有清甜沁涼的桂花冰酪,以及酸甜開胃的酸梅汁……
一路上,顧青悸就像一只歡快的小饕客,這兒咬一口烤鴨,那兒嘗一顆糖葫蘆,吃得滿嘴留香,不亦樂乎。不僅如此,她還各個攤位間穿梭,精心挑選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。
長珩則像個盡職盡責(zé)的小跟班,緊緊跟在身后,一會兒麻溜地付錢,一會兒穩(wěn)穩(wěn)地提東西,臉上始終掛著樂呵呵的笑容,仿佛這便是世間頂好的事兒。
正當(dāng)顧青悸慢悠悠地踱著步,悠哉地吃著手里的小食,滿心沉浸在美食帶來的愉悅中時,一個女人突然從旁邊沖了過來,猛地撞上她。
長珩趕忙上前,擔(dān)憂地扶住向后仰的顧青悸,將她攬在懷中,護(hù)住她
見顧青悸腳步踉蹌,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長,長珩心頭一緊,急忙快步趨前,滿心擔(dān)憂地伸出手臂,穩(wěn)穩(wěn)扶住她,順勢將她輕輕攬入懷中,以自己的身軀將她護(hù)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
那女子因慣性而重重摔倒在地,抬眼望去,只見她衣衫破敗不堪,補丁層層疊疊,渾身上下皆是傷口,新傷舊痕交錯縱橫,就連那臉上,也布滿了觸目驚心的淤青。
掙扎起身期間,衣袖上翻,顧青悸眼尖地發(fā)現(xiàn)她的手臂上也有那個圖騰。
顧青悸輕輕扯了扯長珩的衣袖,眼神示意他朝某個方向望去。二人目光交匯,短暫相視一眼后,便默契地點了點頭。
“喲,這不是狗子媽嘛!”人群中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,語氣里滿是驚訝。
“瞧這模樣,看來二壯又打他媳婦了,造孽喲!好好的一個女人,被折磨成這樣。”一位頭發(fā)花白的老婦人皺著眉頭,滿臉心疼地感嘆道。
“這二壯可真不是個東西,整天就知道酗酒,喝多了就拿媳婦撒氣,可憐了這狗子媽,跟著他沒享過一天福。”旁邊一位中年婦女也跟著附和,言語間盡是對二壯的不滿。
“唉,別提了,狗子那孩子也是可憐,小小年紀(jì),前兩天被他爹打得下不來床,也不知道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?!币晃淮鬆敓o奈地?fù)u了搖頭,深深嘆了口氣。
周圍街坊們你一言我一語,七嘴八舌地討論著,臉上都帶著對狗子一家的同情和對二壯的憤慨。
這時,狗子媽已經(jīng)掙扎著起了身,眼神空洞,腳步踉蹌地朝著城外跑去。
顧青悸和長珩站在一旁,從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中大致了解了情況。兩人對視一眼,隨后便趕忙跟上那位婦女的腳步。
城郊,那名婦女上了山,行至半山腰。
長珩神色一凜,迅速伸手拉住正欲緊跟上前的顧青悸,沉聲道:“且慢,這里有結(jié)界?!彼抗饽氐貟咭曋車?,感受著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。
顧青悸聞言,眼中卻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,摩拳擦掌道:“看來大魚出來了?!?/p>
長珩微微皺眉,神色間滿是擔(dān)憂,再次叮囑道:“對方來歷不明,實力難測,一切小心行事?!?/p>
“放心,我明白。”顧青悸嘴角揚起一抹安心的笑,輕輕回握了握長珩的手。
狗子媽頭發(fā)凌亂,面容憔悴,雙眼布滿血絲,她顫抖著雙腿緩緩跪在一個小型木龕前。
她雙手緊緊合十,手指因用力而泛白,嘴里念念有詞:“山神大人啊,信徒愿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,只求讓那個畜生不得好死,別再讓他禍害我的孩子了。”
“他簡直喪盡天良,虎毒尚且不食子,可他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下得去狠手啊!”她情緒徹底崩潰,哭得滿臉淚水,順著臉頰肆意流淌,整個人傷心欲絕,雙手握拳,一下又一下重重地錘著自己的胸口,仿佛這樣就能把滿心的憤恨與自責(zé)都發(fā)泄出來。
驀地,狗子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聲響,驟然安靜下來。
轉(zhuǎn)瞬之間,她的臉上竟浮現(xiàn)出一抹呆滯的笑意,那笑好似被無形的手操控著,僵硬又詭異。
緊接著,她如同被絲線牽動的傀儡一般,機械地站起身,腳步虛浮地朝著遠(yuǎn)處離去。
顧青悸與長珩快步上前,細(xì)細(xì)查看那木龕。只見龕內(nèi)空空如也,既無神佛身塑,也無圣物陳列,唯有那個圖騰靜靜佇立其中。
兩人對視一眼,又跟上那名婦女。
狗子媽回到家中,屋內(nèi)彌漫著刺鼻的酒氣,二壯正爛醉如泥地癱倒在破舊的床上,鼾聲如雷。她眼中滿是決絕與恨意,顫抖著雙手,緩緩拿起廚房那把銹跡斑斑的刀,咬了咬牙,起身朝著二壯走去,每一步都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。
“??!去死吧!”狗子媽雙眼赤紅,臉上滿是猙獰的恨意,她聲嘶力竭地怒吼著,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獸,拼盡全力地朝著癱在床上的二壯猛沖過去。
見此情景,顧青悸神色一凜,不敢有絲毫遲疑,立馬雙手結(jié)印,口中念念有詞,施法阻攔。一道柔和的光芒從他指尖溢出,朝著狗子媽籠罩過去,企圖用靈力讓她清醒過來。
然而,一切都是徒勞無功。狗子媽此刻已被仇恨徹底吞噬,根本不受這法術(shù)影響。她揮舞著手中的刀,瘋狂地朝著半空亂砍著,嘴里還不停地咒罵:“你去死!去死!去死!你這個畜生!畜生!”
“是祟氣?!遍L珩目光一凝,率先開口,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。
顧青悸不敢耽擱,立刻雙手結(jié)印,幻化出一簇?zé)霟岬镍P凰火。那火焰如靈動的游龍,在狗子媽周身輕盈游蕩,所過之處,一股股幽黑、陰冷的祟氣被迅速消滅清除。
不消半刻,狗子媽原本混沌的眼神逐漸恢復(fù)了清明。她渾身顫抖著,像一只受驚的小獸,無助地癱坐在地上,蜷縮成一團,雙手死死抱住頭,放聲痛哭起來,似是要將這遲來的恐懼與委屈都哭盡。
等她情緒稍微穩(wěn)定下來,顧青悸這才走上前,輕聲詢問有關(guān)山神的事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