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楚生的手指在會議桌邊緣輕輕敲擊，節(jié)奏與他加速的心跳同步。星輝唱片總裁辦公室的空調開得太足，寒氣順著他的脊背爬上來。

"小陳啊，你的新專輯銷量很不錯。"總裁趙明推了推金絲眼鏡，面前攤開的數(shù)據(jù)報表上，陳楚生的首張專輯《孤獨星》已經(jīng)賣出了十五萬張，"但離我們的預期還有距離。"

陳楚生咽了口唾沫："我會更努力宣傳的。"

"不是努力的問題。"趙明合上文件夾，露出一個商業(yè)化的微笑，"是定位問題。市場部分析，你的粉絲群體中女性占比78%，其中絕大多數(shù)是15-25歲的年輕女孩。"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，"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？"

陳楚生的手指停了下來："意味著...我應該多寫情歌？"

"意味著你需要保持'available'的狀態(tài)。"趙明直截了當，"那些小姑娘追星，追的是什么？是幻想?；孟胗幸惶炷艹蔀榕枷竦呐笥选Ｈ绻愎_戀情，就等于打破了這種幻想。"

窗外的陽光突然變得刺眼。陳楚生想起上周的熱搜——陳楚生神秘女友#，狗仔拍到了他和劉云在公園牽手的模糊照片。當時經(jīng)紀人楊姐就警告過他，要"注意形象"。

"趙總，我的音樂是真誠的。"陳楚生盡量保持語氣平穩(wěn)，"我不想在感情問題上撒謊。"

"沒人讓你撒謊。"趙明擺擺手，"只是不主動公開，被拍到就說是朋友。圈內都這么操作。"他壓低聲音，"林雅那邊公司已經(jīng)溝通過了，她很樂意配合炒作一段'緋聞'，對你倆的人氣都有好處..."

"不行。"陳楚生猛地站起來，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，"我有女朋友，我們在一起很多年了。我不會——"

"冷靜點。"趙明臉色沉下來，"想想你的音樂夢想。公司投入這么多資源，不是來做慈善的。下一張專輯的制作預算、全國巡演的規(guī)模，甚至你能不能留在北京發(fā)展...都取決于這張專輯的最終銷量。"

走出公司大樓，陳楚生的手機響了。是劉云發(fā)來的消息："談得怎么樣？"后面跟著一個笑臉emoji。

他盯著屏幕看了很久，不知如何回復。最終只打了三個字："還行，忙。"

出租車里，陳楚生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，思緒回到兩年前——他剛贏得"城市之聲"比賽，劉云興奮地幫他設計專輯封面；他第一次去北京前夜，她在他懷里微微發(fā)抖；巡演時她突然出現(xiàn)在觀眾席，紅裙子像一團火焰...

手機又響了。這次是經(jīng)紀人楊姐："明天上午十點，和林雅的'偶遇'拍攝，別遲到。造型師會提前兩小時到你家。"

陳楚生閉上眼睛。他知道娛樂圈的游戲規(guī)則，以前也配合過一些無傷大雅的宣傳手段。但這次不一樣——這觸及了他的底線。

深夜，酒店房間的電話突然響起。陳楚生從睡夢中驚醒，摸索著抓起聽筒。

"是我。"劉云的聲音帶著電波的雜音，但依然清晰，"你一直沒回消息，我有點擔心。"

陳楚生看了眼時鐘——凌晨三點十七分。他揉了揉臉："對不起，今天...有點復雜。"

"公司找你麻煩了？因為那張照片？"

"嗯。"陳楚生把趙明的話復述了一遍，省略了林雅的部分，"他們想讓我保持單身人設。"
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："那...你怎么想？"

"我當然拒絕了。"陳楚生坐起身，聲音堅定，"但楊姐安排了明天和某個女歌手的'偶遇'拍攝，說是為了新專輯造勢。"

"哦。"劉云的聲音小了下去，"工作需要的話...我理解。"

"你不應該理解。"陳楚生突然激動起來，"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，我怎么可能為了幾張專輯銷量就——"

"陳楚生。"劉云輕聲打斷他，"你知道對我來說，什么最重要嗎？"

"什么？"

"你的音樂被更多人聽到。"她一字一句地說，"如果暫時的...偽裝能幫到你，我可以配合。"

窗外的霓虹燈透過窗簾縫隙在墻上投下變幻的光影。陳楚生握緊聽筒，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。

"劉云，"他聲音沙啞，"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？在'藍調'酒吧，你是我唯一的聽眾。"

"記得。"

"那時候我就決定，只唱真實的歌，給懂的人聽。"陳楚生深吸一口氣，"現(xiàn)在我的觀眾多了，但這個原則不會變。音樂和愛情，我都不想作假。"

電話那頭傳來細微的抽泣聲。陳楚生耐心等待著，直到劉云再次開口：

"我愛你。"

簡單的三個字，卻讓陳楚生眼眶發(fā)熱。他們又聊了一會兒，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。掛斷電話前，劉云突然說："下周六是我們認識十三周年。"

"我記得。"陳楚生微笑起來，"我有個驚喜給你。"

第二天上午，陳楚生沒有出現(xiàn)在"偶遇"拍攝現(xiàn)場。他直接去了公司，把一份手寫的聲明放在趙明桌上——"關于本人感情狀況的說明"。

"你瘋了？"楊姐追到電梯口，"知道這要賠多少違約金嗎？"

陳楚生按下電梯按鈕："賠得起就賠，賠不起就打官司。"他頓了頓，"楊姐，謝謝你這兩年的照顧。但我做音樂是為了表達真實，不是為了當提線木偶。"

當天下午，陳楚生的微博更新了：

"感謝所有支持《孤獨星》的朋友。關于近日傳聞，在此說明：我有一個相戀十三年的女友@劉云，她是我的靈感源泉，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音樂與愛情，對我而言同樣珍貴，都不會成為炒作工具。未來作品，敬請期待。"

配圖是兩張照片：一張是十三年前在"藍調"酒吧，劉云專注聽他唱歌的側影；另一張是去年巡演時，他們在后臺的擁抱。

評論區(qū)瞬間爆炸。有粉絲心碎脫粉，也有更多人被他的真誠打動。但陳楚生已經(jīng)關掉手機，踏上了回老家的列車。

一周后，"藍調"酒吧掛上了"私人活動，暫停營業(yè)"的牌子。老王親自在門口迎接陳楚生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"都按你說的準備好了。"

酒吧內部幾乎沒有變化——同樣的木質桌椅，同樣的昏暗燈光，甚至舞臺上那把高腳凳都是十三年前的那把。陳楚生走上舞臺，調試了一下吉他，心跳如擂鼓。

晚上八點整，劉云推開門。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，就像他們初遇那晚一樣?？吹娇帐幨幍木瓢珊臀枧_上的陳楚生，她驚訝地睜大眼睛：

"這是...?"

"十三周年快樂。"陳楚生對著麥克風輕聲說，聲音有些顫抖，"第一首歌，《有沒有人告訴你》。"

這是十三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劉云時唱的歌。旋律依舊，但經(jīng)過歲月的沉淀，多了幾分深沉。劉云在最近的桌子旁坐下，雙手交疊放在桌上，目光專注地望著他，就像當年一樣。

歌唱完，陳楚生放下吉他，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紙："這是你第一次來聽我唱歌時，在餐巾紙上畫的舞臺設計。"他小心地展開紙，上面是稚嫩的線條勾勒出的一個抱著吉他的人影。

劉云的嘴唇微微顫抖："你還留著..."

"我留著所有與你有關的東西。"陳楚生拿起吉他，開始彈奏一首新歌，"這首歌叫《十三年》。"

旋律簡單而深情，歌詞講述了兩個年輕人如何在雨夜相遇，如何相互扶持走過低谷，如何在分離與重逢中確認彼此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唱到副歌時，劉云的眼淚無聲滑落。

歌曲結束，陳楚生放下吉他，走到劉云面前單膝跪地。舞臺燈光正好照在他身上，在地上投下一個清晰的影子。

"十三年前，你是我的第一個聽眾；十三年后，我希望你能成為我余生的聽眾。"他輕輕撥動吉他的琴弦，從音孔里取出一個小巧的絲絨盒子，"劉云，你愿意嫁給我嗎？"

盒子打開，里面是一枚簡單的鉑金戒指，內圈刻著他們初遇的日期和"To Y, My forever audience - C"。

劉云的手捂住嘴巴，眼淚流得更兇了。酒吧里安靜得能聽見空調的嗡嗡聲。終于，她伸出手，點了點頭："我愿意。一百個愿意。"

陳楚生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她手指上，然后站起身將她擁入懷中。老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，拿著相機咔嚓咔嚓連拍數(shù)張，還起哄："親一個！"

他們笑著接吻，十三年的時光在這一刻凝結成永恒。

當晚，陳楚生更新了微博：

"她說'我愿意'。@劉云 #十三年#"

配圖是兩張照片：一張是今晚的求婚現(xiàn)場，劉云戴著戒指淚流滿面；另一張是十三年前劉云在酒吧聽他唱歌時，老王無意中拍下的模糊側影。

這一次，評論區(qū)清一色是祝福。連之前反對的趙明都發(fā)來了祝賀短信，并表示愿意重新商討合約——"真實愛情故事現(xiàn)在也很賣座"。

但陳楚生和劉云已經(jīng)關掉手機，手牽著手走在夜色中的街道上。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融合在一起，分不清彼此。

"接下來怎么辦？"劉云晃了晃戴著戒指的手，"大明星要隱退了嗎？"

陳楚生笑著搖頭："只是換種方式做音樂。我聯(lián)系了幾家獨立廠牌，也許銷量不會那么高，但創(chuàng)作自由更重要。"他捏了捏她的手，"你呢？愿意跟一個可能賺不到大錢的音樂人過苦日子嗎？"

劉云停下腳步，認真地看著他："陳楚生，我愛的是你和你的音樂，不是你的唱片銷量或微博粉絲數(shù)。"她舉起左手，戒指在月光下閃爍，"這個承諾，與你的職業(yè)成就無關。"

陳楚生低頭吻住她，將所有言語都融化在這個吻里。遠處傳來隱約的琴聲，不知是誰在深夜練習。音樂與愛情，這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，在這一刻完美地交織在一起，如同最和諧的和弦。

十三年前的一個雨夜，他們在音樂中相遇；十三年后的今天，他們將在音樂中開啟新的篇章。而未來的路，無論平坦還是崎嶇，都將有彼此的陪伴和音樂的慰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