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時請安,富察瑯?gòu)蒙碇掳卓椊痖L袍,腕間的翡翠鐲子換成了東珠串。她望著高晞月微微隆起的小腹,眼底閃過一絲陰鷙,卻在弘歷踏入暖閣時,立刻換上溫柔笑意。
富察瑯?gòu)?/a>“晞月有了身孕,往后便不必每日來請安了,仔細著了寒。”
高晞月“謝姐姐關(guān)懷?!?/p>
高晞月?lián)嶂共扛I?,袖中滑落的帕子正巧露出一角金線——那是用富察諸英屋內(nèi)搜出的巫蠱布料裁的。青櫻的目光驟然一凝,她今日穿了件鵝黃云錦襖,領(lǐng)口繡著并蒂蓮,與富察瑯?gòu)玫某7谷绯鲆晦H。
弘歷“晞月今日這身打扮......”
弘歷挑眉。
弘歷“倒像是與福晉商量好了的?!?/p>
青櫻指尖絞著帕子,尚未開口,富察瑯?gòu)靡演p笑出聲。
富察瑯?gòu)?/a>“是我讓針線房多做了兩套,妹妹年輕,穿亮色才好看?!?/p>
她忽然按住青櫻的手。
富察瑯?gòu)?/a>“昨兒聽素心說,妹妹屋里的丫頭往湖邊扔了個布偶?”
高晞月注意到青櫻腕間猛地繃緊,鐲子撞在桌沿發(fā)出脆響。三日前她讓茉心在青櫻常走的游廊灑了香灰,今早果然發(fā)現(xiàn)了深淺不一的腳印——其中一雙繡著纏枝蓮的鞋底紋路,分明屬于富察瑯?gòu)玫呐慵奘膛?/p>
如懿“不過是個舊帕子?!?/p>
青櫻強作鎮(zhèn)定。
如懿“妹妹見湖邊結(jié)冰,想扔著玩罷了?!?/p>
弘歷忽然站起身,袖中掉出半卷詩稿。高晞月眼尖地瞥見上面寫著“青櫻”二字,墨跡未干處還沾著胭脂漬——那是她昨日故意讓茉心打翻在弘歷書房的桃花膏。青櫻的臉色瞬間慘白,她想起半月前在梅林與弘歷私會,曾將題了情詩的帕子塞進他袖口。
富察瑯?gòu)?/a>“王爺這詩......”
富察瑯?gòu)檬捌鹪姼澹讣庠凇梆ㄈ粼崎g月”一句上摩挲。
富察瑯?gòu)?/a>“倒像是給哪位姑娘寫的?”
銅漏的滴答聲突然變得刺耳。高晞月望著青櫻攥緊的拳頭,忽然想起母親說過的“借刀殺人”之計——富察瑯?gòu)妹髦霘v與青櫻有情,卻偏要在此時揭破,既挫了青櫻的銳氣,又讓弘歷面上無光,可謂一箭雙雕。
弘歷“不過是隨手寫的?!?/p>
弘歷將詩稿塞進袖中,目光掃過青櫻時卻軟了幾分。
弘歷“青櫻,你陪我去書房磨墨?!?/p>
二人離去后,暖閣里的氣壓驟然低了下去。富察瑯?gòu)脫芘鹬?,忽然問?/p>
富察瑯?gòu)?/a>“晞月可知道,太醫(yī)院說諸英的胎像......”
她頓了頓。
富察瑯?gòu)?/a>“像是被人下了蠱?”
高晞月垂眸望著杯中沉浮的枸杞,那抹紅色像極了諸英院門前新?lián)Q的白幡。她早知富察瑯?gòu)脮⑽仔M之事推到青櫻頭上,卻不想這女人竟連自己的血脈都能犧牲——諸英腹中的孩子,分明是富察氏用來固權(quán)的棋子,如今卻成了棄子。
高晞月“姐姐明察秋毫?!?/p>
她輕輕晃了晃鐲子,翡翠與東珠相撞發(fā)出清響。
高晞月“妹妹只盼著自己這胎能平安落地,別像諸英妹妹那樣......遭了旁人算計?!?/p>
富察瑯?gòu)玫闹讣饷偷仄M佛珠,顆顆東珠在掌心碾出紅痕。高晞月知道,她這是在惱恨——惱恨她一個沒有母族撐腰的格格,竟能在這盤棋里走出妙著,更惱恨弘歷對她的“有孕”深信不疑,每日都遣人送來珍貴藥材。
高晞月“對了?!?/p>
她忽然想起什么,從袖中取出個錦盒。
高晞月“這是西洋進貢的胭脂,姐姐用著必定好看。”
盒中胭脂膏子的夾層里,藏著她用曼陀羅花粉制的“幻夢散”,只需湊近聞上三息,便會夢見心頭最恐懼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