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時初,雪過天晴。高晞月站在廊下,看茉心將染了“幻夢散”的帕子掛在富察瑯嬅的暖轎上。遠處傳來青櫻的哭聲,想是弘歷在書房訓斥了她——她故意讓茉心將青櫻私藏的弘歷舊帕子,塞進了富察瑯嬅的妝奩。
茉心“格格?!?/p>
茉心回來時手里攥著半片藥渣。
茉心“素心在慎刑司招了,說嫡福晉屋里的‘暖宮香’......”
高晞月“不必說了。”
高晞月望著天邊的殘陽,將一枚蜜漬山楂塞進嘴里。那甜膩底下藏著極淡的苦,像極了這后宅的日子——表面風光霽月,實則步步驚心。她摸了摸小腹,那里依然平坦,可富察瑯嬅派來的眼線,卻已深信她有了兩個月的身孕。
戌時,王府傳來消息:嫡福晉夢魘驚厥,竟在睡夢中抓破了自己的臉。高晞月對著銅鏡卸去脂粉,露出素凈的眉眼——鏡中女子的眼底沒有半分憐憫,只有冷冽的光,像臘月里的冰棱,能劃破一切虛情假意。
高晞月“茉心?!?/p>
她將“驚鴻眉”的螺子黛掰成兩半,一半扔進炭盆,一半藏進妝匣。
高晞月“明日去妙音庵替我求支簽,就說......求子。”
炭火噼啪作響,將碎成兩半的眉筆映得通紅。高晞月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錦囊,里面寫著“以香為刃,以鏡為謀”八個字。此刻她終于明白,這后宅的每一面鏡子,都照得見人心鬼蜮;每一縷香,都能成為殺人的利器。
更夫敲過三更時,她吹滅燭火,任由黑暗將自己吞沒。窗外的月光透過冰花,在地上投出蛛網(wǎng)般的紋路。
——
卯時初刻,妙音庵的簽筒在晨光中泛著冷光。茉心捏著支“上吉”簽文 ,簽頭卻染著若有似無的檀香味——這是暗樁傳來的消息:富察瑯嬅昨夜夢魘后,已著人秘密查訪太醫(yī)院舊檔。高晞月轉動著新得的貓眼石戒指,戒面在鏡中折射出幽綠光芒,映得她眼底的算計愈發(fā)深邃。
茉心“格格,慎刑司傳來消息?!?/p>
茉心壓低聲音。
茉心“素心歿了,斷氣前喊著‘暖宮香里有麝香’?!?/p>
翡翠護甲劃過妝臺,在鎏金鏡邊緣留下細微劃痕。高晞月望著鏡中自己刻意點染的“孕斑”,忽然想起素心腕間那串伽南香手串——半月前她讓茉心在串珠里嵌了碎朱砂,如今人一死,這手串怕是要成為富察瑯嬅弒婢滅口的“鐵證”。
高晞月“去把東間柜子第三層的‘歡宜香’灰撒在嫡福晉的熏籠里?!?/p>
她將摻了曼陀羅粉的胭脂膏子塞進茉心袖口。
高晞月“再把青櫻屋里的螺子黛換成‘落胎散’磨的粉?!?/p>
鏡中倒影隨著燭火搖曳,她忽然伸手按住自己平坦的小腹,指尖隔著綢緞摩挲著貼在腹上的軟玉——這是從富察諸英棺槨里偷來的鎮(zhèn)墓玉,此刻正替她“孕育”著根本不存在的胎兒。
辰時請安,暖閣里彌漫著古怪的甜腥氣。富察瑯嬅臉上纏著細紗,只露出半雙眼睛,腕間的東珠串換成了沉香木佛珠。她盯著高晞月耳垂上新戴的珊瑚墜子,忽然輕笑。
富察瑯嬅“妹妹這墜子......倒像是諸英妹妹生前最愛戴的那對?”
高晞月“是王爺賞的?!?/p>
她抬眼時眼眶微紅。
高晞月“說是見這顏色喜慶,盼著臣妾的孩子......能像諸英妹妹的胎一樣,得王爺看重?!?/p>
富察瑯嬅的佛珠突然繃斷,顆顆沉香木滾落在地。高晞月注意到她耳后泛起不正常的潮紅——那是“幻夢散”混合著歡宜香的毒性發(fā)作了。昨夜她讓茉心在嫡福晉暖轎里又添了半片曼陀羅花瓣,此刻這女人該是看見諸英披頭散發(fā)的“冤魂”了。
太監(jiān):“王爺召見側福晉和格格去書房?!?/p>
小太監(jiān)的通報打破僵局。高晞月經(jīng)過青櫻身邊時,故意讓袖口的“避子散”粉末飄進她領口——這丫頭近日總往弘歷書房跑,得讓她先嘗嘗不能生育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