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鴿遠遠便盯上蔣小魚,嘴角咧出壞笑,躡手躡腳地悄悄走到蔣小魚身邊,掏出油彩筆,在蔣小魚臉上涂涂畫畫,碩大的黑眼圈,兩批卷曲的胡須。巴郎很張沖忍不住大笑出聲,蔣小魚也哈哈大笑,樂不可支地叫起來:“我贏了!我現(xiàn)在是1隊的隊長!”
沈鴿顯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,等她聽到蔣小魚即將出征馬爾斯國際偵察兵大賽的消息,簡直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。
“知我者莫若你!”蔣小魚嬉皮笑臉湊過去,“這叫兵不厭詐,到馬爾斯我還得給老外上一課!”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,活像拌嘴的小情侶。
巴朗撓著后腦勺,迷茫地問張沖:“他倆這是……”
“歡喜冤家唄!”張沖咧牙。
沈蘭妮看得直打哈欠,轉(zhuǎn)頭卻被嚇一跳——葉寸心怔怔的望著向羽發(fā)愣。沈蘭妮不解,大為震驚,哆哆嗦嗦指著葉寸心,嘴比腦子快,“才幾年不見,你居然不聲不響的找了個老男人!”
沈蘭妮嗓門大,吸引幾人目光望過來,葉寸心惱羞成怒的去捂她的嘴,“你少造謠!”
對沈蘭妮來說,葉寸心的成長時鐘悄然停擺,她固執(zhí)地守著身邊最親密的位置,妄圖用當下的時光填補往昔錯過的歲月溝壑。
可當摯友真的邂逅那個能攜手一生的人時,她又會毫不吝嗇地捧出真心祝福,矛盾與溫柔在她心底交織。
“小列兵,要是遇上喜歡的人,可一定要勇敢些,別再留遺憾。別等到寫遺書的時候,才把滿心的話托付出去?!?/p>
話音落下,葉寸心瞬間像被定住的木偶,喉間似有千言萬語,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自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想法,就這么被人輕易戳破,那滋味,既窘迫又無措。
沈蘭妮哪管葉寸心的局促,一把拉住她連拖帶拽地下樓,故意在向羽等人面前晃悠,面對向羽幾乎能化作實質(zhì)的“殺人目光”,她卻淡定自若,語重心長道:“小列兵,我認識好幾個超帥的小伙子,回頭給你介紹認識認識!”
葉寸心又好氣又好笑,“你一天天哪來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!”
說著,她愧疚地瞥向羽一眼,趕緊拉著沈蘭妮灰溜溜地跑開。
“嘖,向羽,人家都這么明目張膽‘示威’了,你還能忍?”蘇衛(wèi)在一旁煽風點火,眼中滿是看好戲的意味。
向羽目光瞬間陰沉下來,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,語氣里透著不容置疑的狠勁:“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!”
另一邊,趙子武盯著沈蘭妮遠去的背影,突然沒忍住笑出聲:“這姑娘,還挺有個性!”
姚然一聽,頓時樂了,打趣道:“完了完了,你這是要‘墮落’??!”趙子武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言,身體瞬間僵住,干巴巴地解釋:“我就是覺得她身手不錯,打架特厲害!”
慌亂掩飾的模樣,讓旁人乘亂起哄。
消毒水的氣味在病房里盤旋,龍百川的呼吸微弱得像游絲,心電監(jiān)護儀規(guī)律的滴答聲更襯得氣氛壓抑。榕聲紅著眼眶,用紙巾輕輕擦去眼角的淚,聽見腳步聲,抬頭望向門口。
葉寸心快步走進病房,看到龍百川那蒼白如紙的臉,心猛地一揪。龍百川費力地睜開眼,眼中滿是驚訝,他沙啞著聲音問:“你怎么來了?不是該在準備出國的事嗎?”
葉寸心走到床邊,雙手緊緊交握,語氣堅定:“我不想去馬爾斯了,我要留下來?!?/p>
尚未知曉黑貓身份時,葉寸心是愛他的。出于本能的,這是天性,誰也更改不了。愛著父親的假象,試圖去愛他獲得與這個世界的聯(lián)系,取得足夠的安全感。
年少不知事的時候幻想過他的模樣,她的人生旅途中缺少了一個人的足跡。所以在她構(gòu)象里,他被美化了。高大的,溫柔的,強大的,滿足女兒對一個父親的想象。
后來葉寸心明白,何必執(zhí)著于一份虛無縹緲的,虛構(gòu)的不存在的愛,她得到了太多人的愛,虛浮的泡沫在充盈的現(xiàn)實面前不堪一擊。她錯失父愛,龍百川和武鋼一點點填補起來。
遇見關于他們的事,她總是格外重視。葉寸心相信第六感,龍百川住院以后她一直做噩夢,如同她犧牲前的那個晚上,那種惶恐無力,她至今也不能坦然面對。
“我很不安,心里有一個聲音告訴我,一定要留下來!”
“我們都是信仰唯物主義的,不信封建迷信這套?!饼埌俅ㄐΦ?。
“也許不是封建迷信,是未知危險發(fā)出的訊號?!比~寸心辯駁。
沈蘭妮心里酸酸澀澀,她能不了解葉寸心的心思嗎,她一定很糾結(jié)。
沈蘭妮意氣的保證,“這不有我嗎,你想去就去唄?!?/p>
沈蘭妮龍百川輪番上陣,葉寸心歇了留下來的心思。臨走前,龍百川對她說,“不要被過去的枷鎖禁錮著,向前看。人生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著你?!?/p>
葉寸心沉默良久,終于鼓起勇氣問道:“我可以告訴他嗎?告訴他我的過去,我的身份......”她的聲音越來越小,帶著一絲忐忑。
葉寸心又重復道,“我可以告訴他嗎?”這一次,把選擇權交給他。無論是何結(jié)果,她想像沈蘭妮說的勇敢一次。
龍百川每個字都填滿歲月沉淀的溫柔,“這應該由你來決定?!?/p>
大巴車引擎轟鳴,揚起路邊細碎的塵埃。
蔣小魚那張標志性的笑臉最先撞入眼簾,他半個身子探出座位,朝她拼命揮手,腕間的軍表在陽光下晃出細碎的光:“小葉,坐來這!”原本因龍百川缺席馬爾斯大賽而生的遺憾,在看到葉寸心的瞬間,如晨霧般消散。
環(huán)顧四下只隔著一個過道的同一排,向羽坐在最里面,沈鴿戴著墨鏡,坐在他身邊,看到葉寸心進來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。
葉寸心在蔣小魚身邊坐下,還沒等坐穩(wěn),沈鴿就摘下墨鏡,挑眉道:“小葉,咱倆換換?”
車廂里頓時響起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聲。
“我不愿……”蔣小魚的反抗被沈鴿武力鎮(zhèn)壓,不敢說下去。
葉寸心尷尬的笑笑,坐到了向羽身邊。
向羽睜開眼睛,把搭在身上折疊的毯子攤開蓋著兩人的腿,然后閉目養(yǎng)神。
葉寸心猶豫再三,把頭輕輕靠著向羽健碩的肩膀。葉寸心感受到他身體的緊繃,那是常年保持警惕的軍人本能,卻在她靠過來的瞬間微微僵硬。
向羽猛然睜開眼睛,不可置信的看著她,故作鎮(zhèn)定,“你考慮清楚了?”
“算是吧!”葉寸心輕輕點點頭。
向羽嘴角笑容溢出,握住葉寸心一只手,十指相扣,握著的手藏在毯子里。
經(jīng)過數(shù)十個小時的長途飛行,飛機到達了目的地——R國馬爾斯山脈。放眼望去,一望無際的山脈綿延起伏,山頂上積著多年未化的皚皚白雪,山下是茂密深邃的原始森林。與海訓場相比,這是迥然不同的另一片天地。
組委會位于山腳下的一片平原地帶。各國參賽者已經(jīng)悉數(shù)到齊,看著不同膚色不同裝扮的士兵齊聚一堂。
組委會的工作人員來給大家分發(fā)參賽資格證,隊號是按歷年來的各國參賽成績決定的,蔣小魚他們得到的排名都比較靠后,七隊和九隊。
盡管這很讓人窩火,但是成績落后是個不爭的事實,想提前排名的希望,就寄托于蔣小魚這幫人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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