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府的庫房暗格里，十二張當(dāng)票整齊疊放，每張都蓋著 “鏡州當(dāng)鋪” 的朱砂印。柳如眉望著鏡中 “情郎” 捂著心口咳嗽的模樣，淚水滾落：“只要你能高中，我便是賣盡嫁妝又如何？” 她顫抖著將陪嫁的翡翠鐲、珍珠釵，連同母親留下的青玉簪塞進(jìn)當(dāng)鋪伙計(jì)手中，換來的銀票轉(zhuǎn)眼間化作鏡中幻影的盤纏。

她撫摸著空蕩蕩的首飾盒，指尖觸到盒底殘留的胭脂香?！暗人貋恚欢〞a(bǔ)上更好的......” 她對著鏡子安慰自己，卻沒發(fā)現(xiàn)鏡中自己的眼神愈發(fā)空洞。

當(dāng)赤狐的尾尖劃過她掌心，誘哄的聲音帶著蠱惑：“他背叛了你，只要用血畫下詛咒，就能讓他永遠(yuǎn)只屬于你......” 她鬼使神差地點(diǎn)頭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赤狐望著柳如眉順從的模樣，眼中閃過一絲得意。它喜歡這種被執(zhí)念支配的靈魂，越瘋狂，越能滋養(yǎng)它的力量。

“畫吧......” 它的聲音輕柔得像情人的耳語，“讓他知道，背叛你的代價......” 看著柳如眉掌心浮現(xiàn)的赤紅咒文，它舔了舔嘴唇，尾尖興奮地晃動著。

“人類的癡，最是美味?！背嗪穆曇魪溺R中傳來，“她越相信幻象，我便越強(qiáng)大...”

話未說完，白影閃過，另一只白狐撲出鏡面，叼走柳如眉鬢間的紅豆簪：“姐姐莫要執(zhí)迷，那簪子是‘相思成灰’咒！”

雙面鏡突然分裂成兩半，一半映著赤狐的獰笑，一半映著白狐的哀求。

“柳小姐，你清醒...”鏡中的白狐看著柳如眉，“你可知，你等的人，三月前已在尚書府行合巹禮？”

鏡中狐臉突然尖嘯，鏡燈同時爆燃。

柳如眉抬頭兩眼空洞：“等他功成就會回來娶我...”

赤狐輕蔑一笑 “人類多可笑，明知是謊言，卻甘愿溺斃在自己編織的美夢里。不過沒關(guān)系，等她徹底沉淪，我就能吞噬她的靈魂……”

蘇妄言的妄言草莖突然斷裂，斷口滲出黑汁，這是執(zhí)念將盡的征兆。

“不好！”

當(dāng)二人撞開閨房門時，鏡中白狐正被赤狐按在鏡壁上撕咬，雙面鏡的水銀面泛起層層血浪。

白狐的耳尖已被扯落，尾羽散落如殘雪，卻仍用前爪護(hù)住鏡中柳如眉的魂魄：“她若成魔，鏡碎人亡！赤尾，你忘了千年前主人臨終的話？鏡中可映人心，卻不可毀人心！”

赤狐甩尾甩開白狐，尾尖的赤焰舔舐著柳如眉的嫁衣：“人心？她的戀人賣了她的嫁妝換錢，賣了她的真心換官，人心早該碎了！”

白狐感受著身體逐漸消散的力量，心中滿是不甘。它望著鏡中柳如眉空洞的眼神，想起千年前主人臨終前的囑托：“鏡映人心，善惡皆由念起。”

它奮力掙扎，試圖喚醒這個被執(zhí)念蒙蔽的靈魂，卻在赤狐的攻擊下漸漸力不從心。

赤狐甩動染血的尾尖，它化作情郎模樣，指尖劃過柳如眉顫抖的唇：“你看，她不愿醒，這才是人類最甜美的執(zhí)念?！?而柳如眉對此渾然不覺，仍對著鏡子喃喃自語：“你功成了就會回來娶我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