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天后的深夜,林夏慢悠悠地準備著飲品,掛在門楣的風鈴突然發(fā)出刺耳的顫音,像是被人用指甲狠狠刮過。林夏抬頭時,看見門把手上結著一層薄霜——在這個悶熱的夏夜顯得格外詭異。
林夏看見一只戴著黑色網(wǎng)紗手套的手搭在門框上。
穿卡其色風衣的女人推門而入,指甲縫里沾著幽藍色的墨水。她走路的姿勢很特別,像是膝蓋不能彎曲,每一步都讓老松木地板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
"熱可可,加棉花糖。"女人將檔案袋扔在吧臺上,牛皮紙表面凝結的水珠立刻在桌面洇開一片暗影。
林夏注意到檔案袋封口處蓋著"XX市城建局檔案室"的鋼印,日期是2003年6月17日——星光電影院拆除備案的日子。
當林夏轉身沖泡可可時,聽見背后傳來紙張摩擦的沙沙聲。透過咖啡機的反光鏡,她看見女人正用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指翻閱文件。
其中一頁消防平面圖上,地下室西南角有個被紅筆圈出的"放映室2",旁邊批注著:"35mm膠片十二箱(未轉移)"。
"你們的冰柜,"女人突然開口,聲音像生銹的磁帶,"用的是老影院冷庫的壓縮機吧?"
林夏的手指微微一顫。這個連老顧客都不知道的秘密,此刻正隨著女人掀開的檔案頁暴露無遺。
那是張設備移交清單,最下方潦草地簽著"林建國"三個字。
女人突然按住她的手:"你父親當年負責最后清點,對吧?"
女人用圓珠筆尖戳著簽名處,墨水突然暈染開來,化作一條藍色的蛇纏繞在父親的名字上,"知道為什么偏偏少了十二箱膠片嗎?"
窗外的蟲鳴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叫喚。女人從風衣內袋掏出一盒微型磁帶,放進吧臺上的老式錄音機里。
隨著磁頭轉動,先是一陣膠片放映機的運轉聲,接著是父親年輕時的聲音:"...三號放映室下面還有..."錄音突然被刺耳的電流聲切斷。
"1998年11月4日。"女人舔了舔藍色墨水染色的指尖,"監(jiān)控系統(tǒng)'恰好'故障的日期。"她推過來的熱可可一口未動,棉花糖卻詭異地融化成骷髏的形狀。
當林夏伸手去拿抹布時,女人突然按住她的手腕。橡膠手套觸感冰涼,底下似乎藏著什么堅硬的東西。
"城建局檔案室沒有這個人。"吧臺上突然多出一張員工證件照,照片里的女人眼睛處被墨水涂成了兩個黑洞,"就像沒有那十二箱膠片一樣。"
風鈴再次響起時,座位上只剩下一灘融化中的藍色冰晶。
檔案袋不見了,但桌面上留著用冰霜勾勒出了一個清晰的經(jīng)緯度坐標。
林夏顫抖著摸出手機查詢,定位顯示是城郊廢棄的污水處理廠——那里正是當年父親負責的最后拆遷項目。
林夏突然想起,父親失蹤那天的監(jiān)控錄像時間碼,永遠定格在01:15:33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