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晚上,我把所有該忙的事情都處理完畢,生怕耽誤了周末和她一起吃飯的時間??ㄖc趕到學校門口接她時,遠遠就看見她抱著一束花,朝著我揮舞著雙手,笑容明媚如春日暖陽。
那一刻,我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沒想到她會買花。隨著她越走越近,我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地泛起雞皮疙瘩。從小我就對花粉嚴重過敏,可面對她主動送來的這份心意,我又怎么能拒絕?這得多傷人??!
她笑著將花遞給我,我強忍住鼻腔里的瘙癢,擠出一個微笑道謝接過。心里五味雜陳,活了三十幾年,我還從未收到過花,也因為自己的過敏體質(zhì),從沒給任何人送過花。目光掃過車后座的那束花,再看看她專注綁安全帶的模樣,莫名覺得一陣苦澀。
為了緩解癥狀,我稍微打開了一點車窗,但還是沒能抵擋住后座傳來的濃郁花香。還沒到餐廳,眼淚和鼻涕就已經(jīng)不受控制地往外冒,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。
她察覺到異樣,轉過頭看了我一會兒,然后迅速瞥向后座的花,眼睛瞬間睜大:“你對花粉過敏?”
我無奈地點點頭。她立刻讓我靠邊停車,準備下車把花扔掉。
我急忙拉住她的手腕:“別……”話剛出口,才意識到自己動作過于唐突。她的手柔軟溫熱,觸感令人心安,以至于我一時忘記了原本想說的話。
她低頭看了看我們交握的手,我這才慌忙松開,指了指后備箱:“放那兒就行?!?/p>
她乖巧地點點頭,小心翼翼地將花重新安置進后備箱。一路上,她都在興致勃勃地講著各種有趣的小故事,語氣輕快,表情生動。
直到我提到論文的事情,她才突然嘟起嘴巴,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。這是我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女孩子是可以如此靈動可愛,看著她,心底竟涌上一股莫名的愉悅。
那晚回到家,打開后備箱時,那束花依然完好無損地躺在那里。我站在原地良久,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些鮮艷的花瓣上,腦海中不斷翻涌著一個問題——要怎么處理它?直接扔掉嗎?最終,我還是戴上口罩,將這束花輕輕抱回了家。
剛掏出鑰匙準備開門,門卻應聲而開。鄭宇歪著頭,光著腳拉開了門。
他看到我手中的花,眼睛瞬間亮了起來,大聲嚷道:“哥,你送花也太隆重了吧?”
我懶得理他,只是白了他一眼,徑直走進屋里。
鄭宇緊跟其后,嘴里還不停地嘮叨:“你回家還戴個口罩干啥?”
“花粉過敏?!蔽译S口答了一句。
鄭宇立刻搶過我手里的花,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副夸張的感動表情:“哥,我真是太受寵若驚了!你居然為了我,花粉過敏都愿意買花!”
我被他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,一把奪過花,沒好氣地說道:“想什么呢,這是別人送的?!?
鄭宇顯然有些驚訝,擋在我面前追問道:“誰送的?上次那個姑娘嗎?你們是不是已經(jīng)開始交往了?”
我沒有理會他,而是開始在客廳里尋找適合插花的花瓶。
鄭宇繼續(xù)圍著我轉:“呀!她喜歡你呀!我滴哥?!?/p>
我停下動作,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反問道:“你的意思是,她送我花是因為喜歡我?”
鄭宇接過花瓶,指著里面的香檳玫瑰說道:“這可是香檳玫瑰??!如果她不喜歡你,怎么可能送這種花給你?”
我低頭看了一眼花,心里竟莫名泛起一絲喜悅,但隨即又覺得不能完全相信鄭宇的話。畢竟他對感情的理解太過草率,或許并不適用于這次的情況。于是,我再次奪過花瓶,轉身往陽臺走去。
鄭宇依舊不依不饒地跟上來,笑瞇瞇地試探道:“哥,你喜歡她,對不對?”
這一問讓我愣住了。
鄭宇見我沒回應,繼續(xù)追問:“你肯定喜歡她吧?有沒有照片,給我看看她長什么樣?”
“我不知道?!蔽业吐暬亓艘痪?。
鄭宇滿臉疑惑地看著我:“你不知道什么?”
“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她。”
說完,我端著花瓶走向陽臺。
鄭宇靠在陽臺欄桿上,歪著頭說:“你明明花粉過敏,卻還是把花帶回來了,這說明你對她送的東西非常重視?!?
我瞥了他一眼,冷冷地回道:“贈予是種情意,扔了不合適?!?
“如果單位里的女生送你花,你會帶回家嗎?”鄭宇又拋出一個問題。
我毫不猶豫地搖頭:“不會?!?
“如果單位里的女生受傷,你會送祛疤膏嗎?”
“不會?!?
“和她在一起的時候,你會感到不開心嗎?”
“不會。”
“會常常想起她嗎?”
“會?!?
鄭宇忽然提高了音量,指著我大叫起來:“啦啦啦!你笑了!你說起她的時候,嘴角都上揚了!你還說不喜歡她,這就是喜歡!”
我怔了一下,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角。真的笑了嗎?我自己怎么都沒察覺到……
鄭宇見我沒反駁,更是興奮得手舞足蹈:“哥,喜歡就去表白呀!你都多大年紀了,還玩什么欲擒故縱那一套?”
“感情的事情,總歸要想清楚再開始。萬一耽誤了人家怎么辦?她還小,我不想傷害她?!?
“小多少?”
“六七歲吧?!?
鄭宇拍著大腿哈哈大笑:“那正好嘛!不大不??!趕緊表白,我敢跟你打賭,只要你開口,她一定會答應!”
“別一驚一乍的,怪嚇人的。行了,我要休息了?!蔽野欀碱^,轉身朝房間走去。
鄭宇還在后面絮絮叨叨:“哥,我們再聊聊嘛!你給我看看那姑娘長啥樣唄!哥!”
“不要?!蔽覉远ǖ鼐芙^,隨后關上了房門。門外傳來幾聲不甘心的敲門聲,很快便安靜了下來。
洗完澡,我癱在床上,目光落在天花板上,腦海中浮現(xiàn)的卻是那束香檳玫瑰的模樣。
鄭宇的話還在耳邊回蕩:我對她的確是有好感的,但是不是喜歡……不太確定。
我輕輕嘆了口氣,這四年一個人的生活,說不上孤單,但也從未認真考慮過感情的事。也許真的是年紀大了,心也變得遲鈍起來,不會再輕易被觸動。
青青確實是個好姑娘,可這種不確定的感覺讓我踟躕不前。如果真如鄭宇所說,她對我有意思,那我更得慎重些——不能因為自己的猶豫,辜負了一個真心的人。還是再等等看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