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春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很餓，肚子適時地發(fā)出一聲響亮的抗議。

齊永年笑了，轉(zhuǎn)身從墻角的柜子里拿出半塊干巴巴的營養(yǎng)膏。

"就剩這點兒了，"他掰下一大半遞給小春，"將就著吃吧。"

小春接過那塊灰褐色的固體，猶豫了一下，咬了一口。

味道說不上好，但饑餓讓他顧不上挑剔，三口兩口就吃完了。

齊永年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，把自己那份又掰了一半給他："慢點吃，沒人跟你搶。"

小春不好意思地接過，這次吃得慢了些。吃完后，他感覺好多了，至少不再頭暈眼花了。

"謝謝..."他小聲說。

齊永年擺擺手，在他旁邊坐下，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點上。

劣質(zhì)煙草的味道立刻充滿了狹小的空間，小春被嗆得咳嗽起來。

"抱歉，"齊永年趕緊把煙掐滅，"忘了你不習慣。"

兩人沉默了一會兒。

小春偷偷打量著這個簡陋的住所：角落里堆著各種撿來的零件和工具，墻上掛著幾件破舊的衣服，一張搖搖欲墜的小桌子上擺著幾個空罐頭和一瓶看起來像酒的東西。

整個空間狹小擁擠，卻意外地整潔——至少比齊永年本人整潔多了。

"那個..."小春鼓起勇氣開口，"為什么...幫我？"

齊永年撓了撓頭，似乎自己也沒想明白："誰知道呢...也許是因為你看起來太可憐了？或者..."他的目光落在小春已經(jīng)愈合的膝蓋上，"...你很不一般。"

小春低下頭，看著自己的手。

這雙手白皙修長，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，與周圍骯臟的環(huán)境和齊永年粗糙的手形成鮮明對比。

"我...不屬于這里，"他輕聲說，"是嗎？"

齊永年沒有立即回答。他站起身，從墻上的掛鉤取下一塊破鏡子，遞給小春："自己看看吧。"

小春接過鏡子，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臉——一張年輕、精致的面孔，皮膚白皙得幾乎透明，眼睛是罕見的淡紫色，頭發(fā)則是接近銀白的淡金色。這張臉漂亮得不像真人，更不像屬于這個垃圾星的居民。

鏡子從手中滑落，小春感到一陣眩暈。一些零碎的畫面閃過腦海：潔白的走廊、閃爍的燈光、冰冷的金屬墻壁...然后是一片刺眼的紅色，和難以忍受的疼痛。

"?。?他抱住頭，痛苦地蜷縮起來。

齊永年趕緊扶住他："怎么了？"

"我...看到了一些東西..."小春喘息著說，"但太快了...抓不住..."

齊永年猶豫了一下，輕輕拍了拍他的背："別勉強。記憶會慢慢回來的。"

小春點點頭，努力平復呼吸。外面的天色已經(jīng)暗了下來，廢鐵鎮(zhèn)亮起了零星的火光和簡陋的照明。

遠處傳來模糊的說話聲和機械運轉(zhuǎn)的噪音，偶爾還有幾聲叫罵和笑聲。

"這里...一直都是這樣嗎？"小春問。

"嗯，"齊永年從角落里拖出一張破毯子給他，"窮、臟、亂。但至少自由。"他頓了頓，"比那些被大公司控制的礦星好多了，那里的工人連呼吸都要交稅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