蕪浣發(fā)現(xiàn)玄淵最近很忙。
連續(xù)七日,她清晨醒來時,枕邊只剩一枝帶著露水的朝顏花;深夜入睡前,才能聽見院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響。
這日天剛蒙蒙亮,蕪浣索性抱著被子坐在門檻上等。
"小鳳凰?"玄淵踏著晨露歸來,身上還帶著未散的寒氣,"怎么坐在這兒?"
蕪浣仰頭看他:"你去哪兒了?"
玄淵蹲下身,指尖拂過她睡得翹起的發(fā)梢:"有事。"
"什么事?"
"秘密。"
蕪浣一把揪住他的衣領(lǐng):"玄淵!"
玄淵低笑,順勢將她連人帶被抱起來:"擔(dān)心我?"
"誰擔(dān)心你!"蕪浣掙扎兩下,卻被他抱得更緊,"我是怕你死在外面沒人給我發(fā)月俸!"
玄淵把她放回榻上,順手掖了掖被角:"再睡會兒,晚些帶你去個地方。"
蕪浣拽住他袖子:"現(xiàn)在說清楚!"
玄淵嘆了口氣,終于松口:"玄一可能要造反。"
蕪浣手一抖:"什么?"
"這幾日我一直在和炙陽他們商議對策。"玄淵揉了揉眉心,"本想等事情定了再告訴你。"
蕪浣猛地坐直:"會有危險嗎?"
"或許。"玄淵捏了捏她的臉,"所以你要乖乖待在——"
"我不!"蕪浣打斷他,"我要跟你一起!"
玄淵皺眉:"這不是鬧著玩的。"
"誰跟你鬧了?"蕪浣直視他,"玄淵,我不是累贅。"
晨光透過窗紗,在她倔強(qiáng)的眉眼上鍍了一層金邊。玄淵靜靜看了她片刻,忽然笑了:"好。"
三日后,玄一果然率魔族大軍壓境。
神魔交界處黑云壓頂,玄淵一改往日慵懶模樣,銀色戰(zhàn)甲在閃電映照下寒光凜冽。蕪浣跟在他身側(cè),手中長弓拉滿。
"怕嗎?"玄淵問。
蕪浣搖頭:"有你在,不怕。"
玄淵勾唇,突然攬過她的腰,在額角落下一吻:"跟緊我。"
戰(zhàn)鼓擂響,廝殺震天。蕪浣箭無虛發(fā),每一箭都精準(zhǔn)穿透魔族咽喉。玄淵長劍所過之處,魔氣盡散。
"小心!"
一道黑影突然從側(cè)面撲來,蕪浣來不及躲閃,眼看利爪就要刺穿喉嚨——
鏘!
玄淵閃身擋在她面前,長劍與魔爪相擊,火花四濺。
"找死。"他眸色驟冷,劍鋒一轉(zhuǎn),那魔族瞬間灰飛煙滅。
蕪浣還沒回過神,就被玄淵拽到身后:"站我結(jié)界里,別出來!"
"可是——"
"聽話!"
這是玄淵第一次對她疾言厲色。蕪浣咬唇,卻見他后背戰(zhàn)甲裂開一道縫隙,暗紅的血正緩緩滲出。
"你受傷了!"
玄淵恍若未聞,單手結(jié)印,金色結(jié)界瞬間籠罩二人:"抓緊時間,我教你凈化陣法。"
"現(xiàn)在?"蕪浣瞪大眼。
"看好了。"玄淵握住她的手,在空中劃出復(fù)雜紋路,"以靈為引,化戾為和——記住了嗎?"
蕪浣點頭:"記住了,但你的傷——"
玄淵突然悶哼一聲,單膝跪地。蕪浣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他腳邊不知何時蔓延開一片黑霧,正順著傷口侵蝕。
"玄淵!"她慌忙扶住他。
"沒事......"玄淵臉色蒼白,卻還強(qiáng)撐著笑,"小鳳凰,幫我個忙?"
"你說!"
"替我......把陣法畫完。"
蕪浣手在發(fā)抖,卻堅定地接過他手中的靈力:"教我。"
玄淵靠在她肩頭,氣息微弱卻清晰:"先畫乾位......對,然后是坤......"
隨著最后一筆落下,金色光柱沖天而起,所過之處魔氣盡散。戰(zhàn)場上所有人都被這光芒吸引,連玄一都變了臉色:"溯時之力?!"
蕪浣顧不上其他,手忙腳亂地撕開玄淵的衣襟:"你別動,我?guī)湍惆?
玄淵虛弱地握住她的手:"......哭什么?"
"誰哭了!"蕪浣抹了把臉,卻摸到滿手濕潤。
遠(yuǎn)處傳來炙陽的喝彩聲:"魔族退了!"
玄淵長舒一口氣,整個人倒進(jìn)蕪浣懷里:"......贏了。"
蕪浣手抖得幾乎包不好繃帶:"你別睡!玄淵!看著我!"
"嗯......"玄淵半闔著眼,"我們小鳳凰......真厲害......"
"閉嘴!"蕪浣眼淚砸在他臉上,"等你好了,看我怎么收拾你!"
玄淵輕笑,突然抬手撫上她臉頰:"收拾我?"他氣若游絲卻還要逗她,"怎么收拾......像上次那樣?"
蕪浣又氣又急,俯身堵住了他的嘴。
這個吻帶著血腥味和眼淚的咸澀,玄淵卻笑得像個偷到糖的孩子。他輕輕回吻,在她唇邊呢喃:"......值了。"
戰(zhàn)后第七日,玄淵終于能下床走動。
"慢點!"蕪浣扶著他,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。
玄淵故意把大半重量壓在她身上:"小鳳凰,你兇起來真好看。"
"再貧嘴就把你扔回床上!"
"扔啊。"玄淵耍無賴,"正好你陪我一起躺。"
蕪浣氣得擰他耳朵,卻舍不得用力。
院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,暮光帶著幾個金龍族長老走了進(jìn)來。
"玄淵神尊。"暮光行禮,"家父命我等送來療傷圣藥。"
蕪浣明顯感覺到玄淵身體僵了一瞬。
"放那兒吧。"他語氣冷淡。
暮光卻看向蕪浣:"蕪浣仙子,可否借一步說話?"
蕪浣還沒回答,玄淵就一把摟住她的腰:"不行。"
暮光臉色微變:"神尊,我只是......"
"只是什么?"玄淵瞇起眼,"想撬本尊墻角?"
院中瞬間劍拔弩張。蕪浣掐了玄淵一把,對暮光道:"多謝好意,藥我們收下了,請回吧。"
暮光欲言又止,最終黯然離去。
人剛走,玄淵就"不小心"打翻了藥盒:"哎呀,手滑。"
蕪浣瞪他:"幼稚!"
玄淵從背后抱住她,下巴擱在她肩頭:"我就是吃醋,怎樣?"
蕪浣心尖一顫,轉(zhuǎn)身捧住他的臉:"傻子。"
陽光正好,照得兩人周身都暖融融的。玄淵忽然正色:"蕪浣,等傷好了,我們成親吧。"
蕪浣眨眨眼:"你這是求婚?"
"是。"
"太隨便了吧?"
玄淵笑了,從袖中取出一枚戒指:"那這樣呢?"
戒指通體瑩白,內(nèi)側(cè)刻著兩個小字:吾凰。
蕪浣眼眶發(fā)熱,卻還嘴硬:"......勉強(qiáng)合格吧。"
玄淵低頭吻住她:"我的小鳳凰,嘴硬的樣子最可愛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