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(zhuǎn)機出現(xiàn)在一個雨夜。

康康起高熱，小臉燒得通紅，蜷在床上說胡話：“祖虎……鳥蛋蛋……”

葉云溪守了整夜，毛巾換了幾十條，藥碗端了又涼。天快亮時，康康終于退燒，迷糊著抓祖父手指：“祖虎……康康乖……”

老爺子眼圈一紅，俯身親孫兒額頭：“祖父不好……不該兇康康?！?/p>

穆云漫端粥進來，看見這一幕，輕笑：“喲，鐵漢柔情？”

葉云溪抹把臉：“老子這是……怕娃燒傻了沒人繼承槍法?！?/p>

康康病好后，突然懂事了。

祖父練字，他乖乖坐旁邊描紅；祖父下棋，他抱著棋子盒不搗亂；甚至祖父藥浴，他還知道遞皂角。

葉母納悶：“太陽打西邊出來了？”

穆云漫笑：“娃精著呢！知道誰真疼他。”

開春校場演武，葉云溪帶康康去看。

老兵們列陣沖殺，煙塵滾滾?？悼凋T祖父脖子上，揮著小木槍：“沖呀！”

葉承煜一身銀甲策馬而來，槍尖挑落三面靶旗。康康興奮得直蹦：“爹爹厲害！”

葉云溪酸溜溜：“祖父當年更厲害……”

康康扭頭親他一臉口水：“祖虎最厲害！”

老爺子頓時眉開眼笑，忘了腰傷把孫子拋高高：“好小子！將來當大將軍！”

穆云漫在觀武臺遙望，對身旁趙小滿道：“瞧這爺孫倆，一個模子刻的?！?/p>

趙小滿笑：“康康的倔勁像爹，鬼靈精像您?！?/p>

場中葉云溪已搶過兒子長槍，舞了套葉家槍法。銀光裹著白發(fā)，身姿依舊矯健。

康康看得目不轉(zhuǎn)睛，突然喊：“祖虎！教康康！”

葉云溪收槍大笑：“成！明早就教！”

當晚，老爺子翻箱倒柜找小木槍，穆云漫遞過藥油：“先揉腰！別明日又趴窩！”

葉云溪嘿嘿笑：“沒事！教孫子要緊?！?/p>

晨光熹微，校場上一老一小蹲馬步。

康康歪歪扭扭舉槍：“祖虎！對否？”

葉云溪扶正他胳膊：“腰挺直！目視前方！對敵如搏虎，心穩(wěn)槍才穩(wěn)！”

穆云漫拎著食盒遠遠看著，嘴角含笑。

葉承煜悄聲過來：“娘，爹比教我時耐心多了?！?/p>

穆云漫挑眉：“你爹現(xiàn)在才知道，帶娃比打仗難。”

場中康康一槍戳中草靶，興奮地撲向祖父。葉云溪彎腰接住，祖孫倆笑作一團。

朝霞染紅天際，槍尖閃爍金光。

將軍府的傳承，就在這笑鬧聲中，悄無聲息地延續(xù)。

葉母七十大壽這日，穆云漫特意托人從宜興捎來把老壺，壺身刻著百福圖，說是給婆婆泡參茶養(yǎng)身。

葉云溪這日校場練兵回來，渴得嗓子冒煙，見案上壺里泡著濃茶，抓起來對嘴灌了個底朝天。

穆云漫端著壽糕進來，一眼瞧見丈夫喉結(jié)滾動，她精心挑的紫砂壺口沾著茶漬，當場臉就沉了：“葉云溪！那壺是給娘壽禮！”

葉云溪抹嘴咂舌：“渴急了……回頭賠你十把！”

穆云漫搶過壺，指尖摩挲壺口濕痕，眼圈紅了：“我挑了三月的壺！你當瓢使？”

葉母聞聲趕來，一看壺沒事，松口氣：“漫兒莫氣，云溪粗慣了……”

穆云漫扭頭就走：“粗慣了？粗了四十年改不了！”

壽宴氣氛全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