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天。
程錦盯著手機屏幕,那個從未保存卻爛熟于心的號碼依然停留在七天前的對話。最后一條信息是他發(fā)的:「你死了嗎?」——顯示已讀,但沒有回復。
浴室鏡子里的人影眼眶深陷,顴骨突出,像一具行走的骷髏。程錦舉起吹風機,狠狠砸向鏡面。
"出來??!你不是喜歡看嗎?!"
玻璃碎片四濺,劃破他的手腕。程錦喘息著跪在一地狼藉中,手指撥開碎玻璃,露出后面隱藏的微型攝像頭。紅色指示燈早已熄滅,像一只閉上的眼睛。
他早該知道。陸沉消失了,連同那些無處不在的監(jiān)視一起。
第一天,程錦還維持著體面。他戴上那對黑曜石袖扣參加了音樂學院演出,目光不時掃過二樓包廂——那里空無一人。演出結(jié)束后,他故意和樂團大提琴手共進晚餐,年輕男孩的手在桌下搭上他的膝蓋時,程錦的手機屏幕始終黑暗。
第二天,程錦去了陸沉帶他去過的那家私人會所。前臺禮貌地告知他"陸先生近期不會客"?;爻搪飞希室饫@道經(jīng)過陸氏集團總部,透過落地窗能看到頂樓辦公室燈火通明。
第三天,程錦在陸沉常去的咖啡館從早坐到晚。服務員第五次來添水時,終于忍不住說:"陸先生出國了,您不用等了。"
第四天,程錦撥通了那個號碼。鈴聲響到自動掛斷。他發(fā)了第一條短信:「你贏了」。已讀標記很快出現(xiàn),但沒有回復。
第五天,程錦拆了公寓里所有鏡子。在臥室鏡框后面發(fā)現(xiàn)的不只是攝像頭,還有一張折疊的紙條,上面是陸沉的字跡:「如果這是你第一次找到這些,說明我之前高估了你的觀察力」。紙條背面寫著一個日期——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。
第六天,程錦站在陸氏集團大廳,對前臺說:"告訴陸沉,程錦要見他。"
穿著制服的保安圍上來:"先生,陸總不在國內(nèi)。如果您再騷擾我們員工,我們只能報警了。"
現(xiàn)在,第七天。程錦蜷縮在浴缸里,手腕上的血痕已經(jīng)凝固。手機突然震動,屏幕亮起:
「開門?!猇」
程錦幾乎是摔出浴缸。他踉蹌著沖向門口,卻在握住門把時停頓。深呼吸三次,他整理好睡袍,擦去臉上的血跡,然后緩緩拉開門。
陸沉站在走廊燈光下,西裝革履,手里拿著一束白色郁金香。他看起來像是剛從某個重要會議回來,除了——左手腕上纏著的繃帶滲出新鮮血跡。
"不請我進去?"
程錦后退一步,喉嚨發(fā)緊。陸沉走進公寓,目光掃過滿地的玻璃碎片和墻上的空洞,嘴角微微上揚。
"看來你想我了。"
"你去哪了?"程錦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。
陸沉將花放在桌上,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,卷起襯衫袖子。繃帶之下,是一道道新鮮的傷口,有些已經(jīng)結(jié)痂,有些還泛著粉紅。
"慕尼黑,蘇黎世,巴黎。"陸沉用指尖輕撫那些傷痕,"每次想打斷你的腿把你鎖在我床上,我就劃一刀。"
程錦的膝蓋發(fā)軟。他應該感到恐懼,應該報警,應該逃離這個瘋子。但他卻走向陸沉,顫抖的手指撫上那些傷疤。
"為什么?"
陸沉抓住他的手,按在自己心口:"因為你對那個大提琴手笑的樣子,讓我想掐死他然后把你。。到哭不出來。"
程錦的呼吸急促起來。七天來的憤怒、焦慮、不安,此刻都化作一種扭曲的欲望。他低頭,嘴唇貼上陸沉手腕上最深的那個傷口。
"你自找的。"程錦舔去滲出的血珠,"那天我戴了你送的袖扣...你卻不在。"
陸沉的眼神暗下來。他單手掐住程錦的腰將他提起來按在墻上,另一只手扯開他的睡袍:"所以你就讓他碰你?"
"只是吃個飯。"程錦挑釁地仰起下巴,"他的手放在我腿上...大概停留了十分鐘。"
陸沉咬上他的喉結(jié),力道大得幾乎要撕下一塊肉。程錦痛得弓起身體,卻用雙腿纏住陸沉的腰。
"我買了機票。"陸沉將他扔到床上,扯下領帶捆住他的手腕,"下次你再敢讓別人碰你,我們會用上這個。"
程錦看著床頭柜上的機票——慕尼黑往返,明天起飛。他的心臟狂跳:"什么意思?"
"意思是,"陸沉撕開。。"我要帶你去看看我為你準備的另一個籠子。"
程錦恍惚想起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細節(jié):第一次見面時他故意彈錯的音符;每次演出都會"不小心"露出的鎖骨;甚至那天火災前,他特意選了德彪西的《月光》——因為知道陸沉最愛這首。
陸沉以為自己是獵人,程錦是被捕獲的獵物。但也許從一開始,就是程錦在用自己的方式,馴養(yǎng)著這個危險的瘋子。
凌晨三點,陸沉睡去后,程錦輕輕起身。他打開陸沉的公文包,里面除了文件,還有一個黑色筆記本。翻開第一頁,上面寫著:
「觀察日志:程錦,29歲,鋼琴師。喜歡伯爵茶,討厭咖啡因。睡眠時習慣向右側(cè)臥。緊張時左手小指會顫抖。目前尚未發(fā)現(xiàn)他有逃離意圖...」
程錦的指尖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記錄,嘴角不自覺上揚。他輕手輕腳回到床上,故意背對陸沉,露出后頸上新鮮的吻痕。
他知道,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