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錦知道陸沉在監(jiān)視他。
音樂學(xué)院周年慶的晚宴上,他故意選了靠窗的位置。月光透過落地窗,把他和身旁年輕大提琴手的剪影投在窗簾上,像一出精心設(shè)計的皮影戲。
"這首德彪西..."程錦傾身靠近大提琴手,指尖似有若無地擦過對方手腕,"如果用大提琴改編,低音部會不會太沉悶?"
余光瞥見二樓露臺的紅點一閃而過——那是陸沉常用的長焦鏡頭反光。程錦唇角微勾,將酒杯舉到唇邊,故意讓紅酒沾濕下唇。
"程老師對改編有興趣?"大提琴手受寵若驚地湊近,"我家有套珍藏的改編譜..."
玻璃碎裂聲突然炸響。程錦轉(zhuǎn)頭,看見侍應(yīng)生驚慌地收拾滿地香檳杯碎片。但二樓欄桿處,陸沉捏碎的高腳杯正被他面無表情地扔進垃圾桶,玻璃渣混著鮮血從指縫間滴落。
"失陪。"程錦優(yōu)雅起身,卻在經(jīng)過樓梯死角時被鐵鉗般的手拽進儲物間。
黑暗中雪松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。陸沉將他抵在樂器柜上,沾血的手指粗暴地擦過他濕潤的唇:"好喝嗎?那杯酒。"
"還不錯。"程錦仰頭挑釁,"他推薦的甜度剛好。"
陸沉的呼吸驟然粗重,另一只手掐住他后頸:"上周是樂團指揮,前天是調(diào)音師,今天是大提琴手..."齒尖磨過他耳垂,"你最近很渴?"
程錦輕笑,故意用膝蓋蹭過對方緊繃的大腿肌肉:"怎么?陸總要親自給我解渴?"
儲物間外傳來腳步聲。陸沉猛地將他按在門板上,背部撞擊聲驚得門外人快步離開。這個角度,程錦能從門縫看見宴會廳的倒影——大提琴手正焦急地四處張望。
"看什么?"陸沉咬住他頸側(cè)動脈,"等他來救你?"
程錦突然發(fā)力扭轉(zhuǎn)體位,反將陸沉壓在一排小提琴盒上。琴弦共振發(fā)出細(xì)微嗡鳴,他貼著陸沉青筋暴起的脖頸呢喃:"我在看...你什么時候忍不住沖下來。"
陸沉瞳孔驟縮。程錦趁機抽走他西裝內(nèi)袋的手機,解鎖后熟練點開監(jiān)控軟件——二十七個實時畫面,從宴會廳到停車場,甚至包括他剛才和大提琴手交談的座位。
"真可惜。"程錦晃了晃手機,"要是你再忍五分鐘,就能看到我答應(yīng)去他家的畫面了。"
陸沉突然笑了。這個毛骨悚然的笑容讓程錦后背竄過一陣戰(zhàn)栗。下一秒天旋地轉(zhuǎn),他的后腰重重撞上調(diào)音臺,各種旋鈕硌得生疼。
"你以為我在乎?"陸沉慢條斯理地解開領(lǐng)帶,"我連他家有幾個臥室都清楚。"領(lǐng)帶纏上程錦手腕,"包括主臥那面...單向玻璃。"
程錦呼吸一滯。這個變態(tài)居然連他虛構(gòu)的約會地點都提前調(diào)查了。
"不過..."陸沉突然將他拉近,鼻尖相抵,"我更好奇你今晚能彈錯幾個音。"
宴會廳隱約傳來《月光》的前奏。程錦這才想起,按流程他該上臺了。陸沉松開他,優(yōu)雅地整理袖口:"去吧,大提琴手在等你合奏。"
程錦站在鋼琴前時,發(fā)現(xiàn)樂譜被換了。原定的德彪西變成了李斯特《死之舞》,最難的段落被人用紅筆圈出。他抬頭看向二樓包廂,陸沉正舉著紅酒杯向他致意,纏著繃帶的左手在脖頸處做了個扼殺的動作。
大提琴手期待地望著他。程錦深呼吸,手指懸在琴鍵上方——然后故意彈錯了第一個音。
二樓包廂的窗簾劇烈晃動了一下。程錦勾起嘴角,繼續(xù)演奏。接下來的每個小節(jié),他都"失誤"得恰到好處:時而與大提琴手眼神交匯,時而配合對方的呼吸節(jié)奏,甚至在某段華彩樂章故意放慢速度等對方跟上。
當(dāng)最后一個音符落下,全場掌聲雷動。大提琴手激動地想來擁抱他,程錦卻看向二樓——包廂空空如也,只剩一個孤零零的紅酒杯立在欄桿上。
后臺走廊,程錦被猛地拽進消防通道。陸沉的氣息比任何時候都危險,將他死死壓在警報器上:"十二處。"滾燙的掌心貼上他后腰,"你彈錯了十二個音。"
"數(shù)得真仔細(xì)。"程錦舔了舔干燥的唇,"那有沒有數(shù)過...我現(xiàn)在心跳多少?"
陸沉的手突然探入他襯衫下擺,冰涼的金屬觸感讓程錦一顫——是那個被他嘲笑的定位手環(huán)。
"90到130,波動異常。"陸沉咬住他鎖骨舊傷,"知道這說明什么?"
程錦在疼痛與快感中艱難思考:"說明...你是個控制狂?"
"說明你享受這個。"陸沉掏出手機,屏幕上是程錦彈琴時的監(jiān)控截圖——放大后的畫面清晰顯示他泛紅的耳尖和繃緊的大腿肌肉,"每次故意惹怒我,你的生理反應(yīng)都誠實得可愛。"
程錦奪過手機,震驚地發(fā)現(xiàn)相冊里全是這類對比圖:他和別人交談時的身體數(shù)據(jù),與之后兩人獨處時的狀態(tài)對比。最羞恥的是每張照片都標(biāo)注了精確時間和...興奮值。
"變態(tài)!"程錦耳根燒得通紅。
陸沉低笑著將他攔腰抱起:"彼此彼此,我的共犯。"
被扔進車后座時,程錦瞥見儀表盤上放著大提琴手家的鑰匙——主臥鑰匙被單獨串在陸沉的鑰匙圈上。他突然意識到,這場吃醋游戲里,自己從來不是真正的掌控者。
就像現(xiàn)在,陸沉為他系安全帶時故意蹭過他發(fā)燙的耳垂:"猜猜看,今晚你能彈錯多少個音?"
車駛向郊外別墅的方向。程錦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街燈,突然很期待接下來的"懲罰"。畢竟監(jiān)控數(shù)據(jù)不會說謊——他確實,非常非常享受惹怒陸沉的每個瞬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