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城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(xiàn)時,魏無羨正蹲在官道旁啃糖畫。藍忘機倚著青石馬鞍擦拭佩劍,劍鋒映出天際漸染的霞光,將兩人交握的影子拉得細長。
"藍湛,這糖畫兔子耳朵比昨日尖了三寸。"魏無羨將糖兔舉到藍忘機眼前,指尖沾著晶亮的糖漿,"你畫技見長啊。"
藍忘機廣袖微拂,劍穗掃過魏無羨手背:"昨夜溫姑娘教了新花樣。"他忽然頓住,劍柄上的陳情鈴無風自動,"聽。"
官道盡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,卻不是預期中的鎮(zhèn)北軍儀仗。十二匹烏云踏雪踏著星砂疾馳而來,馬上騎士皆著玄鐵重甲,胸甲處嵌著血色星紋。為首者高舉鎏金令旗,旗面繡著扭曲的星砂蓮圖騰。
"圣諭!姑蘇藍氏、云夢江氏速速接旨!"傳令官聲如悶雷,懷中玉匣迸出刺目藍光。藍忘機廣袖翻卷將魏無羨護在身后,陳情鈴炸開萬千銀蝶,卻在觸及藍光時驟然熄滅。
玉匣中滾出卷軸,朱砂御印赫然在目:"星命現(xiàn)世,雙生禍國。著即擒拿逆星之人,押解天牢......"
"好個圣上!"魏無羨冷笑捏碎卷軸,糖畫兔子的糖絲突然化作銀線纏上傳令官腳踝。藍忘機劍氣暴漲,十二騎士的玄鐵甲同時崩裂,露出內(nèi)里焦黑的星砂軀殼——竟是二十八年前被剿滅的溫氏余孽!
"阿羨當心!"藍忘機突然攬住魏無羨的腰騰空躍起。下方騎士化作星砂旋渦,裹挾著腥風撲面而來。無數(shù)記憶碎片刺入識海:亂葬崗的慘嚎、不夜天的烈焰、寒潭底交握的星砂蓮......
"藍湛,這些不是人!"魏無羨指尖迸出幽藍星火,銀蝶群化作利刃。藍忘機反手祭出隨便,劍光過處星砂具象成鎖鏈,將失控的騎士釘在官道兩側(cè)。其中一具鎧甲突然開口,聲音與溫情別無二致:"阿羨,你終究選了他......"
魏無羨瞳孔驟縮。星火凝成利劍刺入鎧甲心臟,爆開的星砂里浮出半塊玉佩——與他懷中那枚殘佩嚴絲合縫。藍忘機廣袖中的玉佩突然發(fā)燙,兩人印記同時灼燒,在空中映出完整的星砂蓮圖騰。
"原來如此。"魏無羨抹去唇邊血跡,"當年溫氏以星命人為祭品,將蠱母封入雙生玉佩......"
話音未落,天際裂開血色漩渦。星砂蓮從魏無羨心口破體而出,花瓣上流轉(zhuǎn)的星芒凝成虛幻人影——竟是二十八歲的藍忘機!青年藍忘機手持隨便,劍指蒼穹:"阿嬰,莫要重蹈覆轍!"
現(xiàn)實與幻境交疊間,魏無羨看見兩個藍忘機在時空裂縫中對峙。青年藍忘機身后是燃燒的云深不知處,而眼前人眼尾淚痣滲出黑血:"你究竟是誰?"
"我是你,也是他。"幻影抬手輕點魏無羨眉心,星砂蓮芯迸射金光,"星命雙生,本是一體。"
藍忘機突然悶哼跪地,陳情鈴碎成星屑。魏無羨接住墜落的玉佩,前世記憶如潮水涌來——原來當年剖丹救人的,竟是未來重生的自己!
"阿羨......"幻影藍忘機的聲音逐漸消散,"記住,星砂蓮開時......"
官道盡頭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。三千玄甲軍手持星砂弩箭列陣,為首者竟是本該在寒潭底的焦黑骸骨!骸骨額間星砂蓮綻放,聲音與幻影重疊:"時辰到了,雙生星該歸位了。"
魏無羨扯開衣襟,心口星砂蓮與骸骨共鳴。藍忘機突然握住他滲血的手按向自己心口,兩枚星砂印記化作流光沒入骸骨:"以吾魂為引,喚星砂歸源!"
大地震顫,星砂蓮從兩人心口破土而出?;ò晔嬲归g,寒潭水倒卷上天,在空中凝成巨大的星砂蓮虛影。骸骨在蓮光中寸寸崩解,露出內(nèi)里溫潤的玉骨——正是藍忘機前世遺?。?/p>
"阿羨......"藍忘機望著虛影中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青年,伸手觸碰卻被蓮火灼傷。魏無羨突然將陳情殘笛插入心口,星砂噴涌成橋:"藍湛,走!"
兩人踏著星砂橋沖入虛影,身后傳來皇帝的嘶吼:"攔住他們!星砂蓮要開了!"
寒潭深處,星砂蓮完全綻放。魏無羨看見花芯處懸浮著半塊玉佩,與藍忘機手中殘佩拼合的剎那,前世記憶徹底蘇醒——原來所謂蠱母,竟是分離雙生星的詛咒!
"原來我們......"魏無羨與藍忘機十指相扣,星砂蓮的光柱直沖云霄,"從來都是同命之人。"
金陵城的星象圖轟然炸裂,皇帝手中的玉璽化作星砂消散。千里之外的小山村,扎羊角辮的女娃突然抬頭,手中星砂蓮綻放出貫穿天地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