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十二）冰釋前嫌

敖光急得銀發(fā)翻飛，眉目緊鎖，“眼見不一定為實！你……真是氣死我了！”

他說罷忽而運(yùn)功收緊水龍卷，那水漩渦飛速旋轉(zhuǎn)起來，將我卷入其中，我不及躲避，很快失去意識……

醒來時，我已在萬霞宮自己的寢殿內(nèi)。

初云守在我身邊，見我醒來忙問道：“王后醒了？可要喝水？”

我眼神掃過屋內(nèi)，見敖光在一旁負(fù)手而立，地下跪著那個鮫女。

見他二人同框出現(xiàn)在我眼前我就難以忍受。我騰地從床上坐起，“都給我出去！出去！”

敖光見我仍情緒激動，嘆一口氣，向門外道，“金龍，此事因你履職不當(dāng)，命你即刻遣送鮫女回南海，親自去，不得耽擱！”

外男不得進(jìn)入宮眷寢殿，故而殿外赤金飛龍將軍在殿外侯旨。這家伙也是倒霉，本是敖光身旁得力干將，因南海缺少首領(lǐng)而被派去代理，老鮫王攛掇他，讓他帶著來東海龍宮獻(xiàn)寶，本以為是討好的事，沒想到討好不成，惹了一身麻煩。正心里發(fā)毛，聽敖光下令，急忙答言：“遵令！小的一定辦好！”

“大王，王后，不要送走小女！小女愿為王后當(dāng)牛做馬，絕不敢再有非分之想，求大王和王后留下我吧！”我殿內(nèi)的侍女連拖帶拽，將她拉出門去，她仍舊哭喊，那眼淚又化作無數(shù)珍珠灑落，“求大王留下小女！這樣回南海去，我日后還怎么做人？”

我聽得刺耳又煩躁，揮手在身旁筑起一個結(jié)界，誰都不得靠近。

鮫女終究是被帶走了。

安靜了。

敖光命眾人退下。

“送走了，你還生氣？”他上前兩步。

我將結(jié)界又?jǐn)U大兩步，逼得他退步。

“可笑！我和她生什么氣！她說的對，她也是鮫族掌上明珠，你始亂終棄，讓她回南海怎么做人？”我怒視而言。

“始亂終棄？從何說起？”敖光也面帶怒容，“本王千年來統(tǒng)攝四海，若想要美人，還需要行如此齷齪之事？何況一個區(qū)區(qū)鮫女，你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！”

我不答言。

他接著說，“你覺得本王是貪圖美色之人？鮫女和他父親的心思本王豈能不知，為了四海和睦才留她在這，再說，不也是你做主留下她，為她擇婚嫁嗎？”

我沒有話說。

“當(dāng)時在書房，她確實進(jìn)來糾纏，又哭訴他父王的不易，我本要將她打發(fā)走，不想碰翻了案上茶杯，她才來擦拭，你就破門而入，不由分說就要走，是何道理？”他反問我。

我在結(jié)界中，聽著他解釋，慢慢也冷靜下來。還是不想說話。

他忽而轉(zhuǎn)身背對我，“龍族沒落，與我蜷局東海，是辱沒了公主身份！天地之大，公主要走，本王絕不強(qiáng)留！ 只是不能因誤會而讓這些日子以來的情分付諸東流！”

我落下淚來。

“公主說本王疑心你，坦誠講，公主剛到東海，本王不知天庭作何打算，也不知公主心思如何，難免心存戒備，畢竟我擔(dān)著四海水族命運(yùn)，幾千年來由盛而衰，現(xiàn)在歸附天庭為臣，個中曲折，難以為外人道也！千年前大戰(zhàn)中，我的親族死的死，傷的傷，三個兄妹也叛變。為保族群生機(jī)，個人的身家性命早已置之度外，何況兒女情長！”

他是背對著我說的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，但見那如瀑銀發(fā)飛揚(yáng)擺動，似訴無限衷腸。

“但數(shù)月來，我眼見公主為龍族殫精竭慮，奔走求告，直至那次，公主為護(hù)敖丙受傷，我對公主的防備早已冰釋！”他轉(zhuǎn)過身，劍眉下那雙眸如夜幕中的星子閃著亮光，“我視公主為至寶，才不可褻瀆！”

我聽得動容，緩緩收了結(jié)界。

敖光見我有松動，幾步走至我身前，“怎樣才能讓你明白……”

我低頭垂淚，邊說：“明白什么？明明是你欺負(fù)了我，還說的像是我‘嫌貧愛富’，你這條活了幾千年的龍王，真是壞透了！”

“龍王今日要與龍后做早就應(yīng)該做的事！”

他欺身上來，我感到他的氣息炙熱，掌心滾燙……

芙蓉帳落。

龍涎香混合了鵝梨香，氤氳一室。

卻說赤金飛龍將軍和侍從，本是護(hù)送鮫女回南海，但在剛要出東海之際，那鮫女忽而轉(zhuǎn)身躍回海中，化作鮫身，倏爾就不見了。飛龍忙令手下去尋，但茫茫東海，何處去尋？飛龍將軍又辦砸了差事，氣的跺腳，“哎！倒霉催的，這輩子是栽在這個小丫頭身上了！”

連日來，敖光都宿在萬霞宮。

侍從們就把卷宗搬來給他批閱。

這晚，兩個侍從剛遞交了卷宗，出了萬霞宮，遙望著寢殿又熄了燈，一人感嘆道：“你瞧！大王從前每日都在書房耕耘到深夜，現(xiàn)在倒好……蜜里調(diào)油一樣！”

另一個侍從壓低了聲音，弓身湊過來，“噓！大王，只是換了個地方耕耘！”

說罷，二人相視而笑，又不敢笑的太大聲，趕緊逃離了現(xiàn)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