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絲斜斜掠過紫宸殿的飛檐,蕭清宴攥著彈劾奏章的指節(jié)發(fā)白。丞相顧明昭的聲音混著雨聲漫過來:"蕭大人這般鐵面無私,莫不是忘了去年戶部虧空案,令堂曾..."
"住口!"蕭清宴猛地抬頭,硯臺里的墨汁潑在奏章上,洇開猙獰的黑。他最恨顧明昭這種綿里藏針的威脅,明明是在朝堂之上,卻總像在暗處操控絲線的人。
顧明昭倚著蟠龍柱輕笑,月白廣袖掃過鎏金案幾:"蕭大人何必動怒?不過是提醒你,這朝堂上..."
"這朝堂需要的是規(guī)矩!"蕭清宴將奏章拍在御案上,朱砂批注的字跡被墨污得模糊,"不是靠權(quán)術(shù)維系的泥潭!"他瞥見顧明昭腰間新?lián)Q的羊脂玉墜,正是前日江南鹽商進獻的貢品,心火更盛。
退朝后,蕭清宴在吏部衙署批改文書,卻總想起顧明昭眼底的笑意。那人明明深諳官場潛規(guī)則,偏生又能把每道政令都推行得滴水不漏。窗外夜色漸濃,突然有人叩門,送來一匣梅花酥。
"顧丞相說是謝蕭大人今日在朝堂上的'直言'。"小廝放下匣子就跑。蕭清宴捏起一塊點心,發(fā)現(xiàn)底下壓著半闕詞:"冰肌玉骨終成雪,怎敵人間煙火。"墨跡未干,顯然是剛剛所書。
他攥著紙條怔神時,窗外傳來熟悉的輕笑。抬眼望去,顧明昭斜倚在月洞門旁,廣袖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:"蕭大人對著張紙發(fā)怔,莫不是看上我了?"
"休得胡言!"蕭清宴將紙條塞進袖中,卻見顧明昭踱步進來,指尖劃過他案頭的《吏部典章》:"明日漕運改制,蕭大人可別又要在朝堂上和我爭得面紅耳赤?"
燭火突然搖曳,蕭清宴望著顧明昭被光影勾勒的側(cè)臉,喉結(jié)動了動:"你明知我不會..."
"我當然知道。"顧明昭突然湊近,溫熱的呼吸掃過他耳畔,"正因知道蕭大人的原則,才覺得有趣。"話音未落,外面突然傳來更夫打更聲,顧明昭退開半步,漫不經(jīng)心地整了整衣袍:"夜深了,蕭大人好好琢磨那半闕詞。"
待腳步聲消失,蕭清宴展開紙條反復(fù)摩挲。他向來不屑顧明昭的圓滑,可此刻那字跡卻似有魔力,將他心底某種隱秘的渴望勾了出來。窗外梅香浮動,他忽然意識到,或許這朝堂上最懂他的,正是那個讓他又恨又惱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