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勢漸歇,蕭清宴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(tài),慌忙推開顧明昭。對方卻不依不饒,指尖勾住他的腰帶輕輕一扯,兩人又跌坐在書案前。硯臺里的殘墨被碰翻,在宣紙上洇開大片烏云,倒像是朝堂上他們交鋒的縮影。
"蕭大人這般欲拒還迎,可教我好生為難。"顧明昭笑著咬住他耳垂,"當日你在朝堂上拍案而起時,可曾想過會有今日?"他伸手撫過蕭清宴頸間的朱砂痣,語氣突然變得低沉,"其實我早就羨慕你,能光明正大地守著原則,而我..."
話音未落,院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。蕭清宴猛地推開顧明昭,將他藏進屏風后。管家捧著密函匆匆而入:"大人,漕運案又有新線索,有人看見丞相府的馬車出現(xiàn)在私鹽窩點附近!"
蕭清宴握著密函的手驟然收緊,屏風后的顧明昭卻輕笑出聲,緩步走出:"蕭大人這是要秉公辦理,將本相鎖拿回衙?"他伸手取過密函,漫不經(jīng)心地撕碎,"那些不過是做給有心人看的局。"
"你..."蕭清宴剛要質(zhì)問,顧明昭已將他抵在書架上,溫熱的氣息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:"明日早朝,我自會將幕后主使呈上。在此之前..."他的指尖劃過蕭清宴泛紅的唇,"蕭大人不如先想想,該如何處置這擅闖私宅的罪人?"
次日清晨,紫宸殿上顧明昭當眾呈上整箱賬冊,將戶部尚書與鹽商勾結(jié)的證據(jù)攤在御前。蕭清宴看著他侃侃而談的模樣,想起昨夜那人在自己懷中的溫度,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。散朝時,顧明昭不著痕跡地撞了撞他的肩,袖中滑入一方繡著并蒂蓮的帕子。
深夜,蕭清宴坐在書房批改公文,帕子卻始終壓在肘下。窗外傳來熟悉的叩窗聲,顧明昭帶著滿身寒氣翻進來,手里還提著一壇桃花釀:"蕭大人這般勤政,該飲些酒暖暖身子。"他不由分說地撬開酒壇,琥珀色的酒液濺在兩人衣襟上。
"顧明昭,你到底..."蕭清宴話未說完,已被對方渡來一口烈酒。桃花的甜香混著顧明昭獨有的龍腦香,將他最后的理智徹底淹沒。酒壇滾落在地,月光透過窗欞灑在糾纏的身影上,將兩個截然不同的影子,疊成了不可分割的形狀。
這一夜,蕭清宴終于明白,他們之間的交鋒從來不是對立,而是在渾濁的朝堂里,兩顆孤獨的心相互試探、彼此靠近的軌跡。硯臺里的墨汁早已干涸,就像那些針鋒相對的過往,終將化作溫柔的春水,漫過彼此堅守的城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