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士航空的登機廣播響起時,季瑤的手指正懸在確認鍵上方。虞嫣靠在候機廳的玻璃幕墻邊,晨光穿透她單薄的白襯衫,勾勒出腰間繃帶的輪廓。她望著跑道上起落的飛機,眼神渙散。
"你早就知道。"季瑤的聲音比機場空調(diào)還冷,"從接近我的第一天起。"
虞嫣的睫毛顫動了一下。她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左腕內(nèi)側(cè)——那里有個微型植入芯片的疤痕,季瑤昨晚才發(fā)現(xiàn)的。
"我父親留給你的不止磁卡,對嗎?"季瑤猛地拽過虞嫣的手腕,指甲陷入蒼白的皮膚,"你們一直在聯(lián)系。"
玻璃幕墻映出兩人扭曲的倒影。虞嫣的嘴唇開合三次,最終吐出的卻是:"LX307航班開始登機。"
季瑤的瞳孔驟然收縮。這是她們兒時發(fā)明的暗語,LX代表"危險",307是安全屋坐標。她順著虞嫣的視線看去,航站樓對面,三個穿風衣的男人正查看監(jiān)控屏幕。
"張局的人?"
"更糟。"虞嫣突然貼近,呼吸噴在季瑤耳畔,"是'導(dǎo)師'的清潔工。"
她的手指在季瑤后背快速敲擊密碼,觸感冰涼。季瑤渾身緊繃——這不是她們約定的任何暗號。行李傳送帶后方,季瑤用身體壓住虞嫣。追兵的腳步聲在十米外徘徊,血腥味在狹小空間里彌漫。虞嫣的繃帶又滲血了。
"芯片..."虞嫣突然抓住季瑤的衣領(lǐng),"在我眼睛里。"
季瑤的呼吸停滯。她想起昨晚虞嫣左眼不自然的反光,想起那些關(guān)于虹膜識別的傳聞。趙氏實驗室的頂級安防系統(tǒng),需要活體樣本才能破解。
"你自愿做的植入手術(shù)?"季瑤的聲音發(fā)顫。
虞嫣露出一個破碎的微笑。她從內(nèi)衣夾層取出折疊刀,刀柄上刻著兩個交疊的月亮:"取出來...趁他們還沒..."
金屬碰撞聲突然逼近。季瑤奪過刀,卻在刀尖觸及虞嫣睫毛時頓住。設(shè)計師的瞳孔里映出她扭曲的臉,虹膜邊緣有一圈極細的藍色光紋。
"動手??!"虞嫣的指甲掐進季瑤手腕,"除非你想看他們把我整個眼球挖——"
槍聲打斷了話語。季瑤本能地護住虞嫣頭部,子彈擊碎傳送帶上的行李箱。紛飛的碎片中,她看到領(lǐng)頭人摘下墨鏡——是陳立,但他的左眼布滿血絲,嘴角抽搐得像被什么操控著。
"教...導(dǎo)...問好..."陳立的聲音像壞掉的錄音機,舉槍的手詭異地痙攣。機場洗手間的鏡面映出兩個血人。季瑤用牙咬著紗布一端,給虞嫣臨時包扎頭部傷口。設(shè)計師的右眼緊閉,左眼則浸泡在生理鹽水里——那顆微型芯片此刻正連著季瑤的手機。
"四十八小時..."虞嫣的聲音像砂紙摩擦,"實驗室的...自毀程序..."
手機屏幕閃爍著血紅倒計時:47:32:19。下面還有一行小字:"月光協(xié)議最終階段"。
季瑤突然想起父親筆記本最后一頁被血染糊的字跡。她顫抖著點開芯片里的加密文件,全息投影在鏡面上展開——
二十年前的影像里,季衛(wèi)國和虞振華站在滿是儀器的房間。他們中間的操作臺上,躺著個沉睡的小女孩。季瑤的胃部痙攣起來,那孩子有著和她一模一樣的胎記。
"克隆體...不止一個..."虞嫣的獨眼里涌出淚水,"我們都是...實驗品..."
隔間外傳來皮靴敲擊瓷磚的聲響。季瑤熄屏的瞬間,鏡面映出洗手液架后藏著的針管——上面貼著生物危害標志。貨運通道的監(jiān)控死角里,季瑤用偷來的員工卡刷開電瓶車。虞嫣癱在后座,左眼纏著浸血的紗布,右手卻緊握著從陳立身上搶來的警徽。
"他...被神經(jīng)脈沖控制..."虞嫣每說一個字都在喘息,"芯片...在延髓..."
季瑤猛打方向盤避開巡邏車。后視鏡里,她看到自己脖子上浮現(xiàn)出蛛網(wǎng)狀的藍色血管——從接觸芯片開始就在擴散。手機上的倒計時跳到46:59:59,新提示彈出:"基因鎖已激活"。
"調(diào)頭..."虞嫣突然掙扎著坐起,"去碼頭...不是機場..."
她扯開衣領(lǐng),露出鎖骨下的月牙疤痕。在昏暗車燈下,傷疤正泛著詭異的藍光,與季瑤脖子上蔓延的紋路同步閃爍。
"我們...是鑰匙..."虞嫣的指尖劃過季瑤頸間的血管,"也是...炸彈..."
集裝箱的陰影中,季瑤終于看清水面倒映的真相——當兩個發(fā)光的月牙疤痕相互靠近時,會拼合成一個完整的圓月標記。正是藍鉆投影里,實驗室主控臺上的圖案。